「好吧。」
周玲扔掉扇子,把報紙塗抹好漿糊,遞給踩在凳子上的張勝利糊到頂棚破漏處,兩個人配合得很默契。
很快,頂棚就糊好了,周玲又從大袋子裏掏出一個雞毛撣子,讓張勝利把牆上的灰撣得乾乾淨淨。
天已經黑了,張勝利拉開了電燈,對周玲說道:「謝謝你,天黑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啥?回去?這才剛弄好了頂棚,工程還大的呢!」
周玲從大袋子裏掏出一塊布說道:「我給你買了一個牆圍子,你用圖釘釘到床邊,就不怕牆皮掉到床上了!」
「呃...我完了自己用報紙糊個牆圍子就行了,這布圍子得不少錢呢!」張勝利皺起了眉頭。
「不用你花錢,這些都是我給你買的!」
周玲又從大袋子裏掏出了一套搪瓷的茶壺茶杯,一包茶葉,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日用品。
「這...都是你給我買的?不行,不行,這些東西加起來有我一個月工資了!」張勝利着急說道。
「你咋又來了?我們是朋友,你喬遷新居,我給你買點東西祝賀不是理所應當的嘛!」周玲板着臉說道,「你要是再客氣,可就是看不起人了!」
「我...」
張勝利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周玲直接拿起牆圍子和圖釘,就往床邊釘。
「先把牆皮掃一下再釘吧!」
張勝利拿起笤帚,將牆皮掃乾淨,這才將牆圍子釘在了床邊。
「唔...不錯,這下溫馨多了!快把這畫也釘到牆上!」
周玲又從大袋裏拿出兩張電影明星的畫,釘在了床對面。
畫裏燙着大波浪髮型的女明星,對着張勝利笑...房間裏除了溫馨,又多了一些時尚的氣息。
「我這廣播室,比趙鄉長的宿舍都闊了。」
張勝利搖頭笑了笑,在房間裏灑了水,把地面掃得乾乾淨淨。
「這是你一個人的宿舍兼辦公室,你想咋收拾就咋收拾嘛!」
周玲打開茶葉,泡了一壺茶,倒在兩個茶杯里說道:「這是我叔叔從杭州寄來的特供龍井茶,有錢也買不到,我爸都捨不得喝,你快嘗嘗!」
「這茶這麼金貴,你拿給我喝...你爸知道嗎?」張勝利又皺起了眉頭。
「沒事,就算他知道我偷了他的茶葉,最多笑一笑...再說了,你治好了我爸的胃寒,他也應該感謝你嘛!」
周玲狡黠一笑,端起茶杯道:「來,我們以茶代酒,慶祝你喬遷新居!」
「好吧...」
張勝利只好也舉起茶杯,和周玲碰了碰,抿了一口。
茶香撲鼻,卻微微帶着一絲焦苦味。
張勝利品着茶,不禁想起了李英。
西北農村的平常人家,大多喝的茯磚茶,李英家條件好一些,喝的是春尖,她就經常把父親李遠征的春尖茶,拿給張勝利喝。
春尖雖然沒有龍井清香高雅,味道卻醇綿濃厚。
「咋樣,味道不錯吧?」
周玲笑眯眯地看着張勝利。
「我們老百姓,喝慣了茯茶和春尖,這龍井給我喝,實在是糟蹋了。」張勝利嘆道。
「春尖我那裏也有,是最好的信陽毛尖,我明天給你再拿一些!」周玲又說道。
「不用,不用,我就是隨口一說...」張勝利頓了頓,又說道,「你家在城裏,為啥到青湖鄉來?是來看你爸的嗎?」
「不是,我就在青湖鄉上班呀!」
周玲笑道:「我高中畢業後,招工進了縣供銷社當售貨員,就來青湖鄉供銷站實習,其實,我們單位領導說我不下鄉實習也行,直接到縣城門市部站櫃枱就好了,可我爸非要我來最遠的青湖鄉實習鍛煉,不要我搞特殊,怕人家說話。」
「哦...」
張勝利這才明白,周玲是來青湖鄉實習的供銷社售貨員。
沙城縣被騰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三面包圍,像一把插進大漠的楔子,而青湖鄉就是楔子的尖,東西北都是荒無人煙的大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