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時雨等的就是女兒的這話,不免有些竊喜。
她斂了斂神色,先是壓了壓唇角,而後戚戚然道「母親想着,總是要為你打算的!我聽聞如今你父親甚至寵愛曲姨娘那個賤人,甚至想要抬她為正室的意思。若是曲姨娘成了侯夫人,卿安你該何去何從啊?」
「是啊,如今這世上有繼母就有繼父,侯爺再如何喜愛郡主,等曲姨娘在侯爺身旁吹枕頭風,到時候侯爺定是會苛待郡主的!且曲姨娘膝下還有一個兒子,今後這候府哪裏還有郡主立足之地!」半夏姑姑在旁緊跟着勸道。
「母親曾經的確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我是你的生母,我還能害你不成,可曲姨娘就不好說了!母親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候府!」水時雨說着,上前一把握住女兒的雙手。
經歷這樣多,水時雨也看明白了,這世上只有文安候夫人這個位置最好坐。自己不僅僅沒有享受富貴榮華,甚至被文安候寵着。
水時雨再也不想過那種捉襟見肘的日子,她連一匹像樣的料子都沒有,走到哪裏也無人在前呼後擁,她怕了!
祝卿安看着眼前目光里都是貪婪的母親,只覺着作嘔。
若是母親當真愛極了曾經的少年郎,哪怕被辜負也能挺直腰杆,為自己的錯誤買單,她還能高看一眼。
可母親只是嘗了生活的苦,而後就迫不及待的回頭,甚至把以前她最不屑一顧的東西再想撿起來,這吃相未免太難看了。
「母親不妨直言就是,女兒愚笨,聽不得那麼多彎彎道道!」祝卿安故意不解道。
她倒是想要聽聽,自己的好母親能夠說出怎樣駭人聽聞的話來。
水時雨擰了擰眉,她本意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主動提及,可如今女兒傻乎乎的,水時雨也只能放下面子。
「母親希望你能夠去你父親身邊,為母親說說好話,讓你父親八抬大轎再將母親給迎入府中!」水時雨說着,眼神也有幾分不自然。
就是她自己,也覺着自己的話有些不妥,可為了再過優渥的生活,她也是顧不上那麼多了。
祝卿安只覺着自己是不是聽了什麼笑話,當初是誰鬧着要離開,那可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二十來年,母親都說候府是個牢籠,她最厭恨的地方就是候府就是自己的父親。可這才過去多久,她竟然要回來,不管不顧她做了何等荒唐的事情。
「母親是要做妾?」祝卿安揣着明白當糊塗。
「你胡說什麼!」水時雨一把揮開自己握着女兒的手,臉上都是怒氣「我怎麼會當妾,我自然還是文安候的夫人!」
「夫人莫氣,郡主也只是一時之間轉不過彎來!」半夏姑姑在旁,連忙給水時雨使眼色。
水時雨也反應過來,她如今有求於自己的女兒,自然不能如同曾經那般對女兒辱罵斥責。
「卿安啊,你父親愛了我那麼多年,如今我能夠回到他身邊,他自然是高興的,但這還需要你的調節!你也希望自己可以擁有父親和母親對不對?這樣今後你嫁人了,母親也是你的依靠不是嗎?」水時雨迫切的說道。
此時此刻,祝卿安再也裝不了一副淡然模樣。
她把玩着自己如同筍尖似白嫩的手指,而後漫不經心的抬起眼眸來,語氣譏諷「母親可真是好大的臉面,你想要離開就離開,如今你被楊家那位少年郎嫌棄了,就想要吃回頭草?可惜啊,如今候府有曲姨娘打理,父親也有曲姨娘照顧,母親別說回來做當家主母了,怕是做妾,父親也不會願意的!」
這話,可謂是大逆不道,甚至不孝至極,可祝卿安都無所謂,她真的是不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何這般糊塗。
「你!」水時雨沒料到女兒竟然是這個反應,甚至話里話外充滿了譏諷,這讓水時雨覺着氣的肝疼,揚起手來想要給女兒一巴掌。
可看着女兒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水時雨這一巴掌卻怎麼也不敢落下。
不是心疼,而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