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何時,趙久猛地將寶劍砸回了劍鞘,眼皮直抖:
「報仇雪恨?」
他轉頭看着自己這個煉皮巔峰的老僕,沉默片刻:
「那,若是沒搞死他呢?」
梁伯微怔:
「呃...」
「可那是久爺你的兄長啊,而且...」
「為兄報仇,那不是應該的...」
「放屁!」
趙久蹬着一雙雲紋履,一腳踢在旁邊樑柱上:
「段沉舟他媽哪裏是什麼守規矩的人啊!」
「本來一開始,就是因為他是個打漁的,沒什麼背景,在渡口邊上鬧騰得屁大的事兒。」
「結果就是因為惹了一茬小的,帶了一茬大的,短短十幾年...」
「三十六行,道館親傳,流派衣缽,甚至真宗傳人...」
「整個江陰府,一半多都跟他有間隙,其中不乏練氣大家,但現在呢?」
「他不還是活得好好的!」
「老梁,你是想要爺我死啊!」
趙久氣呼呼的,『嘶』了一聲:
「不行,我要躲着,稱病不出,把事兒扔給外面...」
他話未說完,眼珠子一轉,突然又噎住了:
「不對,爺是安寧縣尊,那外面四大館的教頭,都是混江湖的,萬一真這麼一腔血勇沖了上去...」
「辦成了還好,辦不成,他媽的段沉舟不得把賬,算在老子頭上?」
「不行不行,爺這輩子沒頂過鍋,我又沒惹他段沉舟,我這麼怕幹嘛,區區殺兄之仇而已...」
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握着劍鞘:
「剛剛那小子叫什麼名字來着?」
衙役此時,已經呆若木雞,正在瑟瑟發抖着,聽到趙久的話,哆哆嗦嗦:
「季...季修...」
「對!」
「就是季修!」
「想那楊言,欺男霸女,橫行一方,魚肉鄉里,乃是大惡,本縣自府城而來,遍見蒼生苦楚,實在不忍,早就有鎮殺此子念頭,索性有義士出手,平了禍亂!」
「此乃大好事。」
「哪裏是什麼兇殺案?」
說完,便大步撞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在心裏念叨着:
「虎豹館,一年也就奉個千兩,這點銀子還不夠爺泡藥呢,犯得着拼什麼命...」
「楊刀瀚,你兒子被殺,你不敢動手,放出段沉舟風聲,你以為爺猜不到你想什麼嗎,還報仇,你咋不自個兒去報呢,擱這給我借刀殺人...」
趙久眸子精光閃爍,隨即嗤了一聲:
「爺歲數小,記不清楚模樣,什麼兄長的早就忘了,消息傳這麼開,誰想報仇誰來,可不管我事兒。」
區區殺兄之仇,不過些許風霜罷了!
說完,他點起縣兵,大步就往外走。
值此時...
顧百川佩刀匆匆而來,看到趙久模樣,深吸一口氣,擺出肅穆面容,剛想露出北鎮撫司百戶,有權巡守天下,監察一應縣吏的架子...
結果就聽見趙久急急一句:
「顧百戶,快讓開,莫要耽誤我挽救義士於水火!」
啥玩意。
顧百川一懵:
「義士,誰?」
「風雲會,季修!」
哈?
...
火窯,陸莊。
天色昏沉。
陸乘風一臉憂慮的看着眼前披起甲冑,足足十名渾身勁力流轉,架着弓弩的縣兵。
以及一人當先,虎髯熊背的壯年人,身邊跟隨的十數個白衣黑帶,熬筋、淬骨的好手,不由沉聲:
「神拳門主,你這是...」
何守義沉着麵皮,搖了搖頭:
「陸莊主,你我也算老相識了,我不與你為難。」
「只要叫我逮到那個人的徒弟...我立馬便走!」
說完,他骨頭架子一激,如虎豹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