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去檢查。
李雙晚認得此人,正是百藥堂的坐堂劉大夫,便是他醫好了章施屹的斷臂。
賀老夫人朝他深深一禮:「有勞劉大夫。」
劉大夫頭也未抬,面色凝重地檢查文書的傷勢:「老夫人,他傷得極重,不宜移動。」
人群瞬間安靜。
賀老夫人急道:「還請劉大夫盡全力救他,他是我賀府的大恩人,一切以救他性命為首要。」
那文書就連暈過去也不敢暈徹底了,混沌中聽得這話,竟是用盡全力咬破舌尖,迫使自己清醒過來,他一把抓緊劉大夫的手腕:「我要去!」
劉大夫也是個有脾氣的,鬍子一翹,兩眼一瞪:「胡鬧,不要命了!」
「軍情書簡是我帶回來了,我該去。否則,我要這條命幹什麼!」
劉大夫狠狠地擦了一把臉,從懷裏掏啊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藥塞入文書的口中,嘴裏罵罵咧咧:「去去去,死了別說我治過你!」
文書扯了扯嘴角,和着血,將那一枚極為珍貴的藥丸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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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夫嫌棄地將人扶着躺好:「笑得比哭還難看。」
見文書的呼吸比剛才不僅平穩了許多,傷口也不再滲血,賀老夫人喉頭翻滾,眼圈通紅,淚水滾落,想必劉大夫剛塞入他嘴裏的就是傳說中的那枚金丹丸了。
那是百藥堂的鎮店之寶,價值連城,兩年前他的小兒子命懸一線,他都沒捨得拿出來救他一命。
為此他夫人在他兒子死後,就徹底與之決裂了。
可今天,他竟然……
「劉大夫,這是您的……」
劉大夫揮揮手,擠出人群:「一枚破藥丸罷了。」
李雙晚分明看到他的背比剛才佝僂了許多,離開時,落寞而滄桑。
賀老夫人一雙這幾天哭得佈滿紅血絲的眼,目送着劉大夫走遠,這才望向鄭新江。
她壓抑着翻江的哽咽:「鄭大統領,隨軍文書和軍情記錄皆在,我賀家滿門兒郎皆亡於二皇子齊王凌雲奪功之手,他截下援軍,切斷糧草,迫使三萬將士殞命於燕山關峽谷中,至屍骨無存。」
「而他拿着我夫的用兵之策殺敵退軍,不念我夫之功,無恥齊王反將髒水潑到吾夫身上,欲致亡人於不忠不義,被天下人唾罵之地!」
「喝着我夫的血,吃着我兒我孫的肉,還要罵上一句血是腥的,肉是臭的,他凌雲太無恥,太無恥了!」
「若非他截下援軍四天,我賀家兒郎,北晉三萬好男兒何至於殞命!這場大戰也早該結束,殲敵又何至於只有五萬?!」
「天道如此不公,老身今攜賀家滿門霜婦,襁褓中唯一所存男丁去敲登聞鼓,就算拼了我這一身老骨頭不要,誓也要向陛下討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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