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景然紅着眼眶點頭,「嗯,大姐待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
大姐,初六那日,帶着姐夫他們早點過來。我先走了。」
說完,卓景然轉身,準備離開。
卓景霞急了,伸手拉住卓景然,竭力挽留,「飯都沒吃,你急什麼?吃了飯再回去。飯已經好了,我炒兩個菜就吃飯。」
卓景然擔心大姐摔着,沒敢用力掙,停下來耐心解釋道:「大姐,飯下次來吃。
昨晚才定下的上樑時間,你這兒是第一家。
還有幾位姑姑,幾位舅舅家,得登門去請,這是禮節。
否則,姑姑,舅舅們該生氣了。
再有,大姐是知道的,擺酒的事繁複又瑣碎,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
家裏一攤子事,等着我回去張落。咱們姐弟間,感情不在這一頓飯上。你說是不是?」
卓景霞聽卓景然這麼說,心痛他一個人,家裏家外,忙前忙後,全靠他一人,沒有人替他分擔。
要不是身體不好, 景然早該成家了。
卓景霞不再勉強,鬆開手,「那你去吧,我和你姐夫初五就過來幫忙。」
卓景然笑着道謝,「好好好,那我先謝謝大姐,謝謝大姐夫。 」
卓景霞抬手輕輕彈了彈卓景然肩上的灰,哽咽道:「這些年,委屈你,怪大姐離得遠,沒有照顧好你。」
卓景然怕大姐掉眼淚,忙說道 :「大姐別這樣,我過得挺好的,真的!
我第一次操辦這麼大的事,啥也不懂!大姐初五早點過來幫幫我。」
卓景霞滿口答應,「放心吧!我和你姐夫會早早過來。」
卓景然騎着車從方家寨出來,直接往縣城方向去。
行到一個無人的彎道,卓景然停下來,停好車,仰躺在路邊的石頭上,任眼淚肆意橫流。
深秋風帶來陣陣寒意,甚至有些冷厲,
吹在卓景然身上,卓景然卻沒有半分感覺。
他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母親不是天生啞巴,母親是被人拔了舌頭……
卓景然難以想像,母親是怎麼扛過那些痛苦難熬的日子。
卓景然從上衣口袋裏掏出母親的照片,照片裏的母親,溫柔恬靜。
這樣一位溫柔似水的柔弱女子,面對歹人的迫害,得有多恐懼?多絕望?
對上母親帶着笑意的目光,卓景然心痛得無以復加。
母親選擇跳河來結束自己的生命,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
受到非人的折磨,卻咬牙熬了過來……是因為他的存在嗎?
卓景然看着母親的相片輕聲問道:「阿娘,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又經歷了多少痛苦的折磨?」
在知道自己不是父母親生之後,卓景然想了很多種可能。
唯獨沒有想到,真相如此殘酷,殘酷得讓他難以承受。
坐了許久,卓景然平復了情緒,才騎車回縣城。
秦歡見他回來,歡喜地上前幫忙推車。
「四哥,你來了,阿君今兒做了他拿手的紅燒肉,還有你喜歡的酸辣土豆絲。」
卓景然避開秦歡的目光,回道:「好!歡子,咱們這幫兄弟里 ,你知道有誰是小李莊的嗎?」
秦歡停好自行車,想了想,「嘿,四哥你忘了,小伍家就是小李莊的 。
小伍他爸曾經是電影院職工,負責推着電影去各個公社放電影。
去年,他大伯一家還從小李莊來鬧了一場。
是我們,不對,那幾天你病着呢,你沒去,是我和阿君幫小伍擺平的。」
卓景然抬手扶額,小伍家就是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