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羲和的心臟緩慢地停滯了一下,接着劇烈地跳動起來,甚至衝撞得她鼻尖都控制不住地發酸了。
「你怎麼,會在這裏?」
玄無咎的手碰觸到她的,似有電流滑過,一觸即分。
他拿起青蛇簪,動作輕柔地重新為她簪好。
「我一直在。」
她離宗的那刻,他一直寸步不離的跟着。
晏羲和睫毛微微一顫,心潮開始生出起伏。
她一向是最能忍的,她可以習慣無邊無際的黑,可以抗住深入骨髓的疼痛,可看到玄無咎的那一刻,才反應回來,她只是忘記喊疼了。
如若那時身患雀盲症的她,沒有遇到他,一定會活得煎熬。
「謝謝。」
她凝望着他,眸中某些情緒翻騰,驀地,她望着他笑,笑着笑着眸底卻浮現出了晶瑩淚花,喜悅也悲傷。
玄無咎怔怔地站在那裏,目光描繪着她脆弱的身影,心中疼痛如同被無數細針輕輕扎過,每一根都精準無誤刺到了他最柔軟的地方。
他握住了她手腕,緩緩滑下,牽起她的手,繼而手指擠進她的指縫,屈指扣住。
「不怕了,我帶你走。」
晏羲和呆呆地望着前方挺拔的脊背,一滴淚無聲滑落,她垂首迅速將淚水拭去,不願叫人發現自己脆弱的一幕。
欖仁客棧早已大門緊閉,但這並不能阻止玄無咎,他帶着晏羲和一路暢通的回到了她房間。
室內一片漆黑靜謐,唯獨窗外有冰雹不斷拍擊地面的聲音。
玄無咎取出一沓符紙放在她掌心。
「這是什麼?」晏羲和問道。
他藏在暗裏,貪婪注視着她,低聲道:「蒼蒼螢火符。」
蒼蒼螢火符,為晏羲和所創。
他一手覆在她眼上,另一手取出一張翻手向上一扔,刺目的光芒被抵擋住,待她適應之後,手掌才慢慢挪開。
「外面……」
「他們不會發現的。」
晏羲和聽到他的保證後便安心仔細打量起來了。
方才她便注意到,這符能照亮半座古宅,客棧中小小一間人字號房自然不在話下,點點螢光漂浮於半空,好不美麗。
「阿憂,不要害怕,你不過生病而已,只要將暗色驅趕,點亮當空便是。」
晏羲和依舊仰頭看着空中,視線卻失去了焦點。那雙往日總是清澈見底的時而靈動時而狡黠的琥珀色眼眸,忽然變得極其幽深沉靜。
她睫羽眨動,掩去眼底一掠而過的霧氣,再看向他時已是神色自若,「小師叔,這符的名字是你取的嗎?」
玄無咎愣了下,摸了摸鼻子,「請教過掌門師兄。」
晏羲和笑了笑,看他若無其事的轉走視線,繼續道:「這符現在只能維持三刻鐘,所有螢光消失的時候,你掐訣,它會在覆蓋範圍下爆炸。」
說着,他捕捉到角落消失的螢光,眉頭擰了起來。
晏羲和注意到他的變化,問道:「怎麼了嗎?」
他搖搖頭,「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眼睛。」
她道:「我也會努力治好眼睛的。」
二人相視一笑,晏羲和從鎖靈囊里拿出一個錦盒,「這是合香珠手串,寧心神,安睡眠。」
玄無咎做了這麼多,她合該送他些什麼。她身上沒有什麼特別貴重的物件,這副手串是她之前親手所制而成,雖不值錢,但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晏羲和不管他拒絕與否,直接將錦盒放到了他手上,「給你。」
反正她送出去了,戴不戴隨他。
玄無咎眉毛微微上挑,內心的喜悅如同涓涓細流,緩緩流淌在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