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緩緩前行,所經之處,碧波蕩漾開來,如同一幅流動的畫卷。陽光灑落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徐舟野悠然自得地坐在船廂之內,正輕拈茶杯,細細品味着杯中的香茗。半開的窗戶處,縷縷涼風輕輕拂過,帶來絲絲涼意。
與他相對而坐的楚雲驍,則默默地注視着眼前之人的一舉一動。
楚雲驍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徐舟野身上,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從未有一刻落下。
然而,對於身前那股熾熱的視線,徐舟野卻仿若未覺,依舊不緊不慢地再次提起茶壺,優雅地為自己斟滿一杯熱茶。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匆匆走進船艙。
玄柒他步履匆忙,但走到近前時又趕忙收斂腳步,朝着楚雲驍恭敬地作揖行禮。
楚雲驍微微抬起頭,看着玄柒問道:「何事?」
玄柒深吸一口氣,緩聲道:「剛剛得到消息稱,曲氏在途中遭遇山匪襲擊,已然身亡。」
聽聞此言,楚雲驍和徐舟野對視一眼,彼此的神色都顯得頗為淡然。
玄柒接着說道:「此外,還有一則消息。天牢之中的梁氏和她身邊的丫鬟間珂也已經離世。」
這句話成功地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徐舟野原本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將茶杯輕輕放在桌上,抬眼看向玄柒。
玄柒不敢怠慢,連忙繼續說道:「據獄卒所言,梁氏自從入獄之後便一直絕食,最終因飢餓和缺水而氣絕身亡。至於那丫鬟間珂,在看到梁氏已逝後沒多久,竟一頭撞向牆壁,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聽到這裏,楚雲驍不禁感嘆道:「倒是個忠僕。」他的語氣雖然平淡,但其中還是流露出一絲讚賞之意。
徐舟野微微頷首,眸光微動:「的確。」
他的身邊也有這麼一個忠僕……
難免有些感慨。
楚雲驍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愧疚之色,微微抬起眼眸,朝着玄柒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其先行退下。
玄柒見狀,趕忙雙手抱拳向楚雲驍行禮後,恭恭敬敬地轉身離去。
待玄柒離開之後,楚雲驍動作從容地為面前之人斟滿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茗,並輕聲詢問道:「怎麼了?」
徐舟野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拉回現實,定了定神回答道:「只是覺得這主僕情誼着實令人動容罷了。」
楚雲驍微微一笑,表示贊同:「的確如此。」
徐舟野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心,試探着問道:「看陛下此刻的神情,莫非也曾親身經歷過這般深厚的主僕情分嗎?」
楚雲驍不緊不慢地將剛剛斟好的熱茶放置於徐舟野眼前,稍稍低垂雙眸,似是在腦海中仔細斟酌措辭,片刻過後,才緩緩開口說道:「確有其事,只不過朕並未把他當作僕人。」
徐舟野聞言不禁一愣,隨即脫口而出:「陛下說的......可是商九?」
楚雲驍輕點下頭作為回應,繼續說道:「嗯,他自幼時起便一直追隨於朕左右,曾經有好幾次,若不是他及時出手相救,恐怕朕早已命喪黃泉。」
聽聞此言,徐舟野的心猛然間緊緊揪住,關切之情溢於言表:「竟會如此兇險!也難怪陛下對待商九與其他下屬有所不同。」
面對徐舟野的感慨,楚雲驍只是微笑以對,並未再多言語。
見氣氛略顯凝重,徐舟野靈機一動,試圖打破這份沉悶,於是故作輕鬆地調侃道:「現在看來,商九肩上的重任可真多啊。」
楚雲驍不禁笑出了聲來,笑聲迴蕩在空氣中,帶着一絲無奈和自嘲:「朕也不想時常勞煩他,只是這一切都已經成了習慣。自朕殺出一條血路時,朕唯一能夠真正信任的人,便唯他而已。」
生死與共,這般不是親情勝過親情的情誼,實在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