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禹咬咬牙,又說出了最後一段話:「趙廠長,你天天被好話包圍着,可是拍馬的人是為了騎馬,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我想,肯定有人不讓你停掉電視台的廣告,那是他和電視台之間的利益,吃虧的是你。
「肯定也有人不讓你取消包裝,那是他和包裝廠之間的利益,吃虧的也是你。
「肯定還有人不讓你調整產品結構,那是他和舊有合作夥伴之間的利益,吃虧的還是你。
「肯定還有好多好多他們覺得沒必要改變的規則,因為一改變,他們的利益就會受損,可廠子是你的,最後虧損都得算到你頭上……」
「去吧去吧,別給我講排比句了!」趙丁旺煩躁地擺着手。
趙小禹垂頭喪氣地走到門口,又回頭問:「趙廠長,您是不是不要我了?」
趙丁旺看了他一會兒,說:「我建議你還是搞傳銷去吧,那個行業更適合你。」
今天是周五,下午一放學,歸心似箭的學生們,就一個個地跑得沒影了,鄉下的的學生跑得更快,因為班車正在汽車站等着他們呢。
為了照顧鄉下的學生,回鄉的班車每到周五,就要延遲發車,但不是無限期地延遲,等到一定時間就走了,學生們必須按時趕到車站。
陳慧跑出教室,沒看見趙筱雨,每到周五,這對好朋友總要在校門口告別一下,她就返回教室去找趙筱雨。
夕陽照進教室,趙筱雨坐在陽光里,低頭看着什麼,很專注的樣子,她的手裏,是一張16開的粉色的紙,紙上有摺痕,顯然之前它是折起來的。
陳慧喊了一聲「筱雨」,猛不防地站在趙筱雨身後,趙筱雨竟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急忙把那張粉紙塞進桌洞裏,跳起來打陳慧:「死丫頭,你嚇死我了!」
站起來開始收拾書包,趁陳慧不注意,偷偷摸摸地把那張紙塞進書包里。
兩人往校門口走的途中,陳慧試探着問:「我九哥讓我問問你,願不願意去他住的那裏做客?我可以給你們做飯。」
「啊!」趙筱雨有點慌,「什,什麼時候?」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陳慧興奮地拉住趙筱雨的手,「他怕你不肯去,還沒說死時間——手機借我用一下,我問問他下班沒。」
「別,別了。」趙筱雨趕忙拒絕,「以後吧,咱們先回家——啊呀,誰說我答應了,真是的,你這是強行改變我的意思!」
陳慧沒揭穿她的口是心非,嘴角露出一抹詭譎的笑。
兩人到了校門口,趙筱雨爸爸的桑塔納2000已停在那裏了,趙筱雨抱了抱陳慧,說:「又要分別了,周一見!」
「筱雨,你今天怎麼了?」陳慧笑看着趙筱雨,「怎麼變成了羞答答的玫瑰,臉都紅撲撲的,馬上就要靜悄悄地開了。」
「死丫頭,就知道拿我開心,我捨不得你嘛!」趙筱雨說完,轉身跑進了車裏。
陳慧望着汽車開走的方向,嘻嘻地笑了起來,低聲自語道:「死丫頭,你可從來不這麼稱呼我的,這分明就是嫂嫂的口氣嘛,還捨不得我,指不定捨不得誰呢!」
她用左手捏了捏右臂,這幾天為了練字,胳膊都練酸了,手指都快變形了。
她跑到趙小禹的住處,趙小禹下班回來了,正在換衣服,她問了一聲:「九哥,這周回家嗎?」
她想,如果這周不回家,正好約上筱雨一起玩,打鐵要趁熱。
沒想到趙小禹的情緒很低落,穿好衣服,提起包,冷淡地說了一聲「走吧」,就出了門。
這個態度,是陳慧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她原以為,九哥會捉弄一下她,以釋放內心的喜悅。
她很了解他,雖然做不到心靈互感,但比一般的兄妹要心思貼近得多。
小概率會惱怒,會教訓她,會不理她,讓她滾,那是因為他看穿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