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將太守叛國案的卷宗反覆查看了幾遍,卻始終沒發現有任何矛盾或錯誤之處,唯一可疑的地方便是——所有證據都剛好指向中鹿關太守。
「堯光二十年三月廿六,守城軍於中鹿關太守李升房中搜出其與錟軍往來的信件,李升被捕入獄。四月初二,李升不堪受刑,於獄中以頭搶牆而亡。五月初三,其父母妻兒於行刑台被斬首示眾,餘下親族百餘口人皆被流放蠻州」
據他們了解,李升生前為官清廉,不僅會將自身俸祿捐給窮苦人家,還曾多次下田幫助百姓務農。
不僅如此,他還鼓勵青壯年男子入軍營、教育百姓保家衛國,極受百姓愛戴,突然之間被檢舉通敵叛國,雖證據確鑿但也埋下了疑點。
江逸寧分析道:「假設他真的通敵叛國,那便存在兩種可能:要麼是受人威脅,要麼是蓄謀已久。」
「若是第一種,那他只需在被拷問之時表明自己受了威脅,再指出主謀便可獲得減刑,但從頭到尾他都只堅稱自己是被冤枉的;若是第二種,以他的能力,大可直接打開城門,又何須裝模作樣籠絡民心?假設他清白,那麼幾位失蹤的幕僚定然與此案脫不了干係,尤其是那位胡長史。」
凌書瑜默然,看來,他有必要再親自去趟中鹿關。
臨行前一天,顏湘得知他即將出城料理差事,便遣人送來小食盒。
盒子裏除了糕點外,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旅途勞頓,勿廢寢食。
凌書瑜看着紙上娟秀的字跡,不自覺地上揚嘴角,隨後將紙條收進了木匣里。
為避免引人懷疑,他打算獨自前往中鹿關,凌風則留在京城應對突發事故。
凌書瑜策馬飛馳,先是去往清州城外的一處村落,隨後又沿小道上了山。
半山腰處建有兩間連通的竹屋,檐下還掛有鳥籠,而籠里養着幾隻信鴿。
前方空地被人開墾,用來種植蔬菜,裏邊的菜苗長得奇好,一看便知是主人精心養護過的。簡易的籬笆牆將竹屋和菜地圍起來,構成一座清雅的小院。
凌書瑜輕車熟路地走進院子,在中間的竹屋前站定,抬起手敲了敲虛掩的門。
「哪位?」
沒一會兒,木門便被人從里拉開。
凌書瑜對開門的人敬重道:「老師。」
這便是他的恩師——文鶴。
文鶴對他突然歸鄉感到詫異,但也沒忘了回禮:「凌少卿。」
儘管知道老師對禮教的固執,凌書瑜還是伸手阻止道:「您又客氣了。我說過,不論我身居何職,在您這兒永遠都是晚輩。」
「你為官兩年,怎麼還說如此孩子氣的話?」文鶴板起臉,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回走。
「老師於我而言是親人,在親人面前無需顧忌。」
「不用扶我,我雖然老了,但身子骨還硬朗。」文鶴嘴上如是說,卻並未避開他伸來的手,「此次離京,是有何要緊事?」
文鶴清楚,一直以來凌書瑜都恪守師言,一心撲在公務上,如非必要,他是不會輕易離京的。
凌書瑜如實道:「李太守的案子有了新線索,所以我打算拜別老師後再去一趟中鹿關。」
文鶴瞭然,沒再追問,而是叮囑道:「此次前去務必小心謹慎,莫要再像上次那般惹得一身傷。」
「學生明白。」
師生二人又寒暄一陣,恰好提及賜婚之事,文鶴便道:「你對這樁婚事如何打算?」
「待風頭一過,我會尋個合適的時機同顏家商議退婚事宜。」
要想順利解除婚約,同時又不得罪天子,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凌書瑜說這話時面不改色,但文鶴對他何其了解,精準捕捉到了他眼底的一絲異樣:「倘若你對人家姑娘有情,何不順勢成親?」
「這門親事本就是為她掙脫牢籠而定,現今我對她有情,她卻未必對我有意,縱使有幾分情意,我也不願她被捲入大是大非中。」
前路艱險,顏湘跟着他,就算能保全性命,也少不了要吃苦。
言盡於此,文鶴不再多言。
夕暮之時,凌書瑜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