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許捕頭不緊不慢地講述着當時的情形,他像是在腦海深處一點點地挖掘記憶,並仔細斟酌每一個用詞,力求將事情的經過完整而準確地呈現出來。
「就在那天的正午時分,我帶着十幾名衙役,與縣內幾家富貴人家的管家和家丁,在縣衙門外那片空地上放糧。這已經是連續第五天在這裏發放救濟糧了,此前一切都很順利,沒有出現過任何差池,那些前來領取糧食的百姓也表現得相當配合,自覺排隊領糧,拿到的糧食雖然不多,但也會感恩戴德。
「然而那天在放糧的過程當中,我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前來領糧食的人比起往日多了許多,那裏面還有很多從未見過的生面孔,而且都是些年輕男子。他們三三兩兩地散落在隊伍之中,正在與周圍的百姓交頭接耳,低聲議論着什麼。沒過多久,原本安靜有序的隊伍便逐漸嘈雜起來。
「見此情景,我不禁心頭一緊,馬上走過去,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誰知我還沒走近,就聽到有人扯着嗓子大喊,說是官府把糧食都偷偷地藏起來,每天就只發給百姓一點兒,存心讓大傢伙餓肚子受苦。
「然後那些藏在人群中的陌生男子,就氣勢洶洶地向着我衝過來,對我拳打腳踢。另外一部分人沖向最前頭,動手搶奪糧食。如此一來,有人帶頭鬧事,整個場面頓時陷入混亂之中。儘管我拼盡全力將圍過來的人擊退,並組織人手試圖維護現場秩序,但終究還是回天乏術,無法阻止這場騷亂擴大。
「後面衙門內的衙役,還有縣城內的兵勇得到消息,趕來了將那些災民都驅散走,才阻止了騷亂,可是已經造成了大量的傷亡。」
林皓眉頭緊蹙,開口詢問道:「那些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後續有沒有查出他們究竟是什麼身份?」
「不知道。」許捕頭緩緩搖了搖頭,嘆息着回答說:「當我脫困後,騷亂其實剛剛開始沒多久。我發現那些男子竟然開始陸續地撤離現場。見此情形,我自然想要將他們攔下來,奈何當時場面太過混亂,我費盡全力也只是抓住了其中一人。可哪知道,我剛抓住那傢伙,他竟毫不猶豫地自殺了。
「至於這人的身份,我調查了很久,都毫無線索,唯一確定的,是他並非縣城裏的人。可能是縣裏哪個村子裏的人。」
聽到這裏,林皓和易百川兩人的面色皆是一變。
從有人故意破壞河堤,到煽動百姓搶糧,他們二人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可謂不斷提高。
然而,此刻聽聞那名男子居然選擇自殺來保守秘密,這無疑讓事件的嚴重程度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前兩種情況,還可以將之視為普通的治安事件,但如此決絕的自殺行為,顯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舉動,恐怕此事與某個邪教組織有關。
而且毀堤與搶糧這兩件事之間,顯然存在着緊密的聯繫,極有可能是經過精心策劃、有預謀的行動。
令人費解的是,鎮魔司外事堂所提供的任務報告當中,居然完全沒有提起過這兩件事,這究竟是何緣故?莫非是有人刻意隱瞞什麼事情?
帶着滿心的疑惑,林皓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呂縣令,開口問道:「呂大人,對於這兩件事情,你難道不覺得其中存有諸多疑點嗎?看上去就好像有人蓄意安排好了一切,按部就班地執行着某個計劃。」
面對林皓的質問,呂縣令一臉茫然,「可疑?不知林百戶所言何意,下官實在想不出何處可疑。」
呂縣令這般反應着實出乎林皓和易百川的意料之外,二人面面相覷,心中皆是詫異不已。
這呂君看上去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竟然沒發現其中的關聯?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
只見林皓深吸一口氣,耐着性子繼續解釋道:「據我猜測,這明顯是有人故意破壞堤壩造成決口,引發洪水災害之後,又煽動災民們起來鬧事、搶奪糧食。倘若我的猜測無誤的話,恐怕對方還有更為陰險的後着尚未施展出來。」
「啊?!」聽到這裏,呂縣令和許捕頭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