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四章燭光
強烈忍受意願的饒恕,但梭黎一顆心裏依然飛舞着——流離穿刺斬伐的快刀。
拿格能夠感受到:梭黎即時怒焰心火被生生壓滅,力量遏制時,在欲動又止的雙手上形成的戰慄。他知道:那種足以將意念變幻出力量控質物的梭黎,此刻就是銳化出來的一把冰刀。
梭黎看罷那根滾落大地,再也撿拾不來的血杉,抬頭凝視拿格鮮血般的目瞳,「獵司里迪的護者,你雖然擁有超卓的法相。但是在冰盧厝的大地上,極致頑固的意念足以超越信仰的力量。」
梭黎說罷,猛地沉落了目光。他心裏似乎有一樣牢固的記憶縛繫着自己。自己所有剛剛做過的事情,只是為了修飾那個原初精真的瞬間。
晶瑩剔透的冰刀,跳動,就是跳動晶瑩剔透的心靈。那個很容易牽動心疼的冰刀,指針的,必將是心情最疼痛的地方。
隨着梭黎猛烈轉首的瞬間,搓風的冰刀已經颯劃出——一道高高拋揚起來的弧線。犀利有光感,仿佛隨形顯已經划算時空。
「嘣!」「嘣!」
兩聲劇烈的崩斷,牽引馬輦的繩索,仿佛迸出兩枚白光。「春芽」屈折身弓忽然間放射狀打開,身形猛衝空氣、撞出的骨朵煙雲,衍生虛幻狀放大的漣漪波。
同時刻,高超拔步的梭黎,似乎早就預置追馬的準備。所以,熟稔手腳牽連馬匹的動作,從冰刀剛剛颯劃而過的時刻,就已經發生。
仿佛精緻的錨鏈勾掛在「春芽」的身上,頓時,渾身力量逆向涌波的浩瀚渦風,雲阻狀如雪崩。
只見,梭黎手中的冰刀隨着剛颯斜光的那一道飛劃,已經消失。
此時,梭黎雙手上下平行,反扣在「春芽」的脖頸的前沿形廓上,極力剎步阻撓「春芽」重夯狀態的猛烈慣性。使他的身形猛如黑色屈折的一把鐵鈎。
被「春芽」慣力衝鋒拖曳着在大地,劃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是的,這個在慣性沖騰狀態的「春芽」,執着牽力,至死不化的力量,早就是一任孤念完全統御下的血肉輪廓。
那種生命,就是固執的一個念頭形成的死結。
直到消耗完勢能的威力,「春芽」終於轟隆隆地傾倒在大地上,那樣的馬軀身形,激盪大地濃烈飄動的風塵,仿佛浩浩流滾的暗濁血肉。
「春芽!」
梭黎被拖倒在大地上……他在激盪的風煙中豁然站立。渴於拯救的一雙手,朝着「春芽」塌落的方向呈着,仿佛呼喚:那個帶着執着意願,越走越遠的生命。
在梭黎的慣性判斷里,左手手一把防禦的刀。是心中的光龍吉祥跳躍的地方,而右手,卻是依然戰鬥狀態的統御刀。除了凶腥的主攻,也有吉祥的拯救。
梭黎葉片那樣翻轉右手。他看着奄奄一息、再行發力就會猝然崩碎的「春芽」,目光凝視右手。意念看不見的圖騰,已經鑲嵌在右手中。
梭黎沉凝的目光,落淀在「春芽」流淌血流的身上。那些包含了多少肌肉的疼痛,正給一顆嘭嘭跳動的心傳遞着簇集起來的疼痛。
那種感覺一定就是:梭黎曾經在原始冰封森林裏經歷一把有形刀嵌在心中的磨難。
梭黎落降的右手沒有封堵「春芽」流血的心口。有限的手形呵護般反扣在「春芽」浩大燙手的血肉河流上,原始滾流的熱血脈跳,流淌動頻隆騰的力量波,仿佛瞬間就能從手下燃燒成一片繚繞蔓延的山海……
那樣激烈鮮活龐大脈動,足以讓感受的梭黎為之震恐。曾經,在森林中,他按定心口,感受的更多的是——疼痛和萬感中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然而,此刻,他仿佛忽然深陷汪洋般澎湃的大海。自己被原始薰染的黯淡與通紅的煙篆籠罩,鮮艷噴薄的、浩流般的氣息,仿佛暴風雨來臨之際,濕熱滯郁的土腥味兒的大地。
這是在拯救一個受傷着的龐大時空。立體、蓬隆、彌滿着焦酷形變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