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汽水瓶落在沙灘上的聲音不算清脆。
一如此刻少年混沌的大腦。
想不起來……還是想不起來任何事。
但當聽到這一詞時,雲閒鶴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好似發出了共鳴,血液也為之沸騰。
渾身都在叫囂着,讓他回應這一個稱呼。
比「總裁」、「作家」、「天才」,乃至於名字。
一個讓他更加在乎的稱謂。
「勇者」、「勇者」,「勇者」……
海浪濤濤,似是幽谷中湧出的迴響。
腦海深處,無數聲音編織交錯,混雜着澎湃雜亂的情緒,高聲呼喚着永遠都會給予他們回應的那個人:
【「勇者大人!」】
空洞的異色瞳似乎在這一刻染上了幾分色彩。
然而少年臉上的表情依舊是迷茫、困惑的。
蔥白、修長的手指下意識攥緊了心口的衣物布料。
像是想要遮擋住什麼,又像是想要護住什麼。
也可能是純粹的痛苦。
心臟不安分的跳動着,如雷如鼓,刺激着還沒好的偏頭疼也跟着一陣陣發作。
「我是、勇者。」
雲閒鶴幹着嗓子、無意識的喃喃着。
沒有絲毫懷疑的應下了這份稱謂。
然而……
為什麼會覺得這般難受?
那些無端而來的情感與現實中的海浪聲交疊,不斷衝擊着他的靈魂,好似要將他溺斃。
失憶的痛苦,後知後覺的涌了上來。
他失去了什麼……他失去了什麼?
心口悶悶的。
明明沒有傷,胸口卻仿佛空了一塊,像是被硬生生挖掉了心臟一樣。
徒留一個黑黝黝的大洞,任由海風涌過,發出嗚嗚的悲鳴。
一旁的柯南不知雲閒鶴的思緒。
他只知道自從自己說出那兩個字後,眼前的人就徹底愣在了那裏,然後伸手捂住了心口,臉色也變得越來越白。
透明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摔碎在了懷裏那塊西瓜粉紅色的沙瓤上。
目睹了這一幕的柯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哭了、閒鶴哥哭了?!
短短的幾秒鐘,
方才還是坐在海邊歲月靜好的人突然就變得脆弱不堪。
仿佛要被落日最後的餘暉折碎掉。
柯南連忙起身,伸手扶住雲閒鶴有些搖晃的肩膀。
他有些慌張的伸手替對方擦掉眼淚,急切的喊着對方的名字:
「閒鶴哥?閒鶴哥!你怎麼了?!」
情真意切的聲音並沒有喚回對方的神志。
偏頭痛造成的耳鳴斷掉了外界的聯繫。
在短暫的空虛過後,
無端的難過、無從的歡欣、莫名的嫌惡…世間萬般情緒交織着湧上心頭,甚至讓雲閒鶴生理性的乾嘔了一聲。
而那些因為「遺忘」反噬出的劇烈震盪,也在此刻後知後覺的爆炸開來。
企圖回想起什麼的雲閒鶴只覺得心口刺痛的厲害,像是碎掉了。
被拿在手裏的西瓜掉在了地上。
雲閒鶴終究是忍不住,雙手死死捂在了心口上,半弓着身子,痛苦的半張着嘴呼吸着。
忘了什麼?
好痛、好痛啊……
他的心臟、
明明沒有受傷,為什麼這麼痛?
誰在喊他?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