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年過半百,最近元霜才得知她也在柏林。
特意抽了時間來探望。
老師髮絲花白,身上穿着青色旗袍,坐在庭園的梧桐樹下。
看到元霜來,眸子微微睜大了,淚水就快忍不住要溢出眼眶,「元霜,真的是你?」
「是我。」
元霜現在的狀態沒有什麼不好。
可老師還是萬分可惜地抓着她的手,「聽說你已經不拉小提琴了,太可惜了。」
「沒關係的。」
失去了夢想固然可惜,可比起向笛失去性命。
元霜這的確算不了什麼了。
「您是怎麼聽說的?」
說起來。
當初向笛來教小提琴,還是老師推薦的。
這點元霜一直記得。
可她卻不認為向笛的死和後來發生的種種跟老師有關係。
「我是聽樂團里的人說的,當初我因為要結婚,暫時退團,也是別人介紹我認識了小笛,她很有天賦,並且很用功,但是很窮。」
說起這些。
老師忍不住潸然淚下。
畢竟元霜跟向笛在自己這裏,是一個塞一個天才的存在。
卻偏偏一同夭折在同一年,她們的天賦跟才華一同消弭,這才是最令她痛心疾首之處。
「我把她介紹給你,我真的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要是知道,我一定……」
元霜輕拍了拍老師的手背,「真的沒關係,都過去了。」
嘴上說着沒關係,心是一樣痛的。
畢竟那是從小的夢。
元霜刻苦學習,手被琴弦繃到出血,分明是富養出來的千金大小姐,卻沒有喊過苦,喊過累,卻不想會遭遇那樣的意外。
過去的刻苦都成了一場笑話。
「對了。」
老師不知想到了什麼,從椅子上起身,拉着元霜的手進到房間中。
上了樓,她在書房中翻箱倒櫃,總算找到了那張藏在夾縫中的照片,「這個,是後來向笛寄給我的,她說你學的很好,說你很值得培養。」
說着。
老師忍不住哽咽。
「還說,很羨慕你。」
照片是元霜在拉小提琴的樣子,是向笛偷偷拍下洗刷出來的。
在拍照時,向笛只是周家的老師,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而元霜卻可以用這最好的師資教育,迎着明媚的陽光,追尋自己最喜歡的事業。
那時候她又該是何等的心酸。
元霜無法預知,照片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其中情感的重量,更是估量不了的。
帶着照片離開了老師的住所。
一路上,元霜拿着照片忍不住落淚,耳邊卻好像響起了當初向笛的聲音,她一聲聲叫着,「元霜,專注一點,你可以比上一次拉得更好。」
可轉過身,背後卻是段寒成。
他抬手在元霜眼前揮了揮,「是我,發什麼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