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言越來越不喜歡聽見她對自己說謝謝。
江稚藏在被子裏,眼淚悄聲無息的往下流。
沈律言知道她在哭,哪怕沒什麼聲音,但是她氣息也騙不了人。他在想,她到底在難過什麼呢?
只是因為這件小事嗎?傷害到了她的自尊心。
臥室里沒開燈,光線昏暗。
沈律言開口叫了她的名字,「江稚。」
耳邊那點壓抑的泣聲,就又止住了。
江稚想裝睡,沈律言掰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身體轉了過來,她果然已經淚流滿面。
沈律言無奈嘆了嘆氣,他記得江稚以前並不是一個愛哭的人。
無堅不摧,刀槍不入。
沈律言幫她擦了擦眼淚,「再哭下去眼睛明天就要腫了。」
江稚試圖把自己的臉藏起來,沈律言不肯讓她得逞,非逼着她抬起濕漉漉的臉,他說:「那些話,不是我想說的。」
儘管應該是心知肚明的真話。
但惡語確實傷人。
沈律言對她道歉也很誠懇,沒什麼架子,「我也不想被誤解,餵你吃藥確實是好意,沒有懷疑你,也沒有不相信你。」
江稚聽不得他用這麼溫柔的聲音和自己說話,仿佛她是他很在意的人。
她淚眼朦朧,也不想說話。
她想,她真的好痛苦。
又甜蜜又痛苦。
不斷往泥潭下沉的同時,又給了她這個快溺亡的人一絲喘息的呼吸。
她攥着那點可憐兮兮的糖,死活都捨不得放手。
江稚意識混亂,她想如果當年她沒有被綁架就好了。
不認識他,沒見過他,不會愛上他。
念念不忘那麼久。
久到成了執念。
一個人能有幾個八年。
她喜歡了沈律言已經整整八年了啊。
再有沒有力氣去喜歡別人了。
這個佔據了他青春的男人。
永遠都那麼耀眼的天之驕子。
江稚越想越冷,她下意識往他懷裏鑽了鑽,抓着沈律言的手指,捨不得鬆開,她哆哆嗦嗦地說:「沈律言,我想吐。」
沈律言將她抱起來,隨手打開了壁燈,江稚已經從剛才噁心作嘔里緩了過來。
她說:「我沒事了。」
沈律言看着她身上起的這些紅疹,眉頭緊皺:「你是不是過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