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句,袁四橋頓了頓,整個人緩和下來。接過陳景的茶,沒有任何猶豫,便送入嘴裏喝盡。
這一幕,讓司馬卓略微不喜。
「陳景,做個茶童莫要多話,便當個聾子,如何?」
「可。」陳景抱拳,重新垂頭沏茶。
幾月不見,他有太多的話,想和袁四橋說。但現在看來,只能另擇機會了。
「師兄,我府里傳信的護衛,你可是殺了?」司馬卓的聲音,不見悲喜,沒有絲毫故人重逢的激動。
「莫喊師兄了。」袁四橋放下茶盞,抬起了頭,「你便說,南方的事情,你有沒有份?」
「有,當然有。」司馬卓笑得更歡,「我這個人,向來是愛戴大先生的,也支持大先生的變法。要不然,你以為胡尊這種蠢貨,是怎麼查出來的?」
在旁,陳景沏茶的動作,稍稍一頓。
司馬卓皺眉回頭。
「整個天下讓我陳景斟茶的人,不超三個。今日能給二位斟茶,陳景不勝榮幸。」
司馬卓將頭扭了回去。
「袁四橋,不瞞你說,我也不喜歡老世家。」
「我知你喜歡什麼。」袁四橋沉默了會開口,「你年少那時,便不喜歡居於人下。你並非是在幫變革,你不過在幫自己。」
「我可幫到你們了?私造器甲,證據確鑿,在京城的朝堂,大先生要翻身了。」
「幫到了。」袁四橋嘆氣。
「我自知,師兄一直看不起我。但師兄可還記得,當初你我二人,是怎麼說的?殺盡天下狗官,有一日要推翻暴政。我一個世家子,尚且敢拋卻榮華與富貴,去走這麼一趟。我原先還以為,清風舵要聚義軍了,要成大勢了?可師兄呢?師兄又做了什麼。」
司馬卓語氣發恨,「你枉顧了當初的約定,去幫什麼大先生變法。如何,變法二年余,這世間的貪與惡,可曾少了一些?」
「大先生是天下明燈,我選擇他,自有一番道理。」
司馬卓大笑起來,甚至拍掌喝彩。
「好,好啊!一邊要救國救民,一邊要延存家族的富貴!都不得了,好他媽的偉大!日日讀聖賢書的老夫子們,都得甘拜下風。師兄睜眼瞧着,好好瞧着,你瞧着這王朝,便如一條被剝皮的老羊,它撐得住嗎?你的目光,只放在朝堂的廝殺,放在民間的哀怨,但你可看見了?北方的狄國,已經高抬了刀,準備殺羊了!」
司馬卓雙目赤紅,「有這份磨蹭與內鬥的時間,倒不如推倒重來,能者上位,再團結天下有志之士,復我中原山河!」
「如此,狄國只會趁機殺入。」袁四橋同樣咬牙。
「便如毒瘡,一刀割去,總比日夜痛苦來得快活。」司馬卓聲音發沉,「師兄,大冉三百餘年的國祚,將到頭了,你撐不起,大先生也撐不起,回頭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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