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鐸,字我以,號侗初,安福縣甘洛鄉三舍村人。從小工詩文、草書,善繪畫,學識淵博,膽識超人,殿試那天,因飲酒過量,對策書寫越幅,以致擠佔了讀卷諸臣題寫職銜姓名的位置,失去鼎甲。起初授職於刑部主事,後升為郎中,任職期間,辦事公正、光明磊落,為人誠實,為民解憂,深得忠臣和老百姓的擁護及愛戴。所畫的《羅漢圖》被列為國寶級畫,在清末被溥儀帶出,是否流失不詳。
在刑部任事期間,執法如山,不徇私情,路見不平就要管。有一次,遇商賈李朝被內臣陳正己所害,閹黨魏忠賢知情後,不但不繩之以法嚴懲內臣陳正己,反而將受害者李朝投入獄中,遲遲不過問此事真相。劉鐸目睹一切,堅持正義,大膽向眾臣陳述陳正己之罪,魏忠賢明知己錯,卻不思改,反而對劉鐸恨之入骨。
從此,魏忠賢絞盡腦汁陷害劉鐸,但又畏懼劉鐸才華出眾,不敢與之正面交鋒,便在熹宗面前進讒言,誣告胡謅劉鐸所謂的罪狀,陷害忠良,直至把劉鐸由刑部郎中貶為揚州知府。即便如此,魏忠賢還不罷休,總想把劉鐸置於死地而後快。劉鐸被貶到達揚州後,時值大旱之季,赤地千里,桑田茶園到處一片荒蕪,廣大田農桑民饑寒難熬。劉鐸見狀,心中着急,布衣芒鞋立即深入農田桑園了解災情,洞悉百姓疾苦,到處張貼告示,減免賦稅,切實為民分憂。劉鐸一心為民着想、腳踏實地的辦事作風,深得揚州老百姓的擁戴。
而恰恰相反的是,魏忠賢到達揚州後,置百姓疾苦於不顧,整天身在府內花天酒地獨享其樂,遭百姓的唾沫與憤慨。有一天,魏忠賢探知劉鐸有一把製作精美、雕繡細湛的鳳羽寶扇,便強行向劉鐸索取。劉鐸無奈,便以藏頭詩題於扇上,詩四句,每句詩的開頭一字聯讀為「何等小人」之意,然後將鳳羽扇送給魏忠賢。魏忠賢不懂其意,理所應當的樂而受之,不料在一次佛禮時,被一名叫本福的禪師破解扇詩含意,魏忠賢聽後,勃然大怒,深感劉鐸確是一個桀驁的才子難馴。
為除心患,魏忠賢便設計一金夜壺,並暗暗在壺底刻上皇帝年號字樣,贈送給劉鐸,劉鐸因不知是魏忠賢的陰謀,由此上當。魏忠賢將壺一送出,立即在皇上面前誣陷劉鐸侮辱皇上,皇上未察覺是魏忠賢的奸計,聽信了饞言,以犯上和欺君之罪將劉鐸押至燕京,打入天牢,劉鐸從此噩夢連連,以血洗身。
在獄中,劉鐸受盡酷刑,他們強制劉鐸坐銅爐,燒火於下,身纏錫蛇,灌之以沸湯。劉鐸撕心裂肺,疼痛難忍,多次昏死過去,即使如此殘酷的威逼,劉鐸仍不屈服,鐵骨錚錚,氣貫長虹。奸臣們氣急敗壞,惱羞成怒,卻無奈於劉鐸。劉鐸受獄期間,其妻蕭氏攜幼女淑英,不遠千里輾轉來到燕京探監,目睹夫君劉鐸被酷刑折磨得遍體鱗傷、面目全非之模樣,蕭氏心如刀絞,悲憤填膺,立即擊鼓訴冤,但被奸黨阻攔。繼而蕭氏又上書求代,奸黨同樣不向上稟報,此情讓蕭氏悲憤不已。
見妻如此悲傷,劉鐸作詩安慰妻子:「十載拋閒一釣綸,整纓拂劍學為臣,漫懸赤手浣明月,忽碎丹心染暗塵,鸚鵡由來忌作賦,豺狼未去空埋輪,孤魂准繞長安闕,莫遣巫陽下碧旻。」「英雄到此豈趑趄,氣作山河血作王。手擲玄黃還宇宙,身遺清白譜庭除。孤忠無絆休同死,斷骨宜塵莫上書。知汝百年能不負,銅肝鐵膽頗如余。」
劉鐸同時還在獄中書告故鄉族人:「鐸一片血腸,秉正嫉邪,致忤中貴。羅織文致,不至殺其身不止。然三詣詔獄,數被慘刑,毅然承當,神色未嘗少變,是亦忠義之所激也。千載之下公論,未知作何景象。今已矣,不得復見叔兄弟侄矣!惟是數畝薄業,表為義租,以濟貧困,且以給吾儕讀書之資,成吾初念云爾。」臨死之際,劉鐸仍不忘捐贈田地,幫助家鄉貧困子弟讀書,可見境界之高,胸懷博大。劉鐸在獄中雖屢遭慘刑,但始終未招一字,他堅信自己所作所為於民於己都無愧。在毫無供詞、罪證之下,魏忠賢惱羞成怒,一手再次策劃惡毒奸謀,最終以「訕謗罪」將劉鐸縛赴西市殘忍殺害。臨刑前,劉鐸大義凜然,口佔一律:「大限年來五十三,翻身跳出是非關。魂魄先從三島去,詩書悉付六丁擔。無棺任憑魚腹葬,有骨徒教野狗銜。龍逢比干歸泉下,此去相逢面不慚。」<
第十六章 《羅漢圖》——劉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