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看一看表姑娘嗎?」。貼身丫鬟到底忍不住出了聲。
謝氏沉默了良久。
直到正東方的朝陽散發出了刺眼的光芒,將一整夜的灰暗全部驅逐之際,她方才出聲道:「為我更衣梳洗吧。」
丫鬟連忙應下。
衣物及一應梳洗之物早已備齊,兩個大丫鬟手腳麻利,謝氏很快便得以整整齊齊地出門。
所經之處,下人們紛紛行禮。
謝氏一派平靜的面容下,除了和往日無二的華貴沉穩之外,什麼情緒也看不出來。
直到她來到了意蘭閣中,得見了堂中的一派狼藉。
謝氏身形微微一晃,拒絕了丫鬟的攙扶,獨自一人上了樓去。
此處還是和往常一樣安靜,但她已有許久未曾踏足。
待她來到謝佳柔的閨房前,隔着珠簾首當其衝傳入鼻中的卻非往日謝佳柔最愛的茉莉薰香,而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謝氏心中一凜,撥開了面前的珠簾。
這房中較於樓下堂中,更是狼狽的不堪入目,桌椅屏風皆橫躺在地,腳下俱是瓷瓶杯盞的碎片。
那張雕花床上的床帳也被拽落在地,秋香色繡粉白芙蓉的錦被下,似是一個蜷縮起來的人形。
謝氏上前,緩緩將被子扯下。
謝佳柔面向床內,蜷縮成了一團,蒼白的面容上一雙眼睛再不見平日裏的瀲灩或清冷,而是一種無盡的空洞感。
這一刻,謝氏竟不知自己心中是慶幸多一些,還是苦澀多一些。
有時候活下來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但既然活下來了,那便要好好地活下去。
「別怕,都過去了……」
謝佳柔的嘴唇輕輕囁嚅着,卻是無法發聲。
……
八百里外,阮平。
宋元駒今日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再三詢問了各處的守備是否存在疏漏,午飯後,又親自在軍營里練了一場兵。
石青笑話他頭一次掛帥,太緊張了。
「我緊張個屁,這叫緊張嗎?這叫謹慎!」宋元駒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取下頭上的戰盔,在布有地圖沙盤的長案前坐了下來,笑道:「這都三天了,除了剛趕來的那日跟韓家對了一仗,守住了此地之後,他們竟再也沒有動靜了,難不成是怕了?」
「莫要輕敵。」石青換就了一臉正色,俯視着沙盤上代表着為韓家所佔之城的小白旗,道:「若真會怕,便不敢主動進犯了,只怕是在暗下估算咱們的實力。」
宋元駒莫名笑了一聲,道:「這只是開頭。」
「然一旦開始,離結束便不會遠了。」
宋元駒看他一眼,笑道:「就先聽你的,敵不動我不動就是了——」
「只是暫時不動。」石青強調道,似乎覺得這樣說會顯得主動權還是握在自己手中的。
宋元駒很不買面子地說道:「還不是一個意思?跟你們這種成了親的人說話就是麻煩。」
「酸什麼呢?打完仗回去,就給你找一個,也好了卻了你爹娘的一樁心愿罷。」
「還用得着你?」宋元駒揚唇一笑,身子往後倚了倚,一副倜儻而明朗的模樣,挑了眉道:「最好的已經被我找着了——就不勞你石軍師替本帥瞎操心了。」
石青滿臉稀奇,湊近了問:「真的假的,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姑娘瞎了眼?」
卻遭宋元駒一拳頭砸在了肩窩處,「問那麼多幹什麼,敵方的布軍圖破解了沒有!」
「着什麼急啊……先跟我說說是哪家的姑娘?」
「咳,現在可不能跟你講,萬一我沒能活着回去,說了出去豈不污了她的名聲,叫她日後還怎麼另嫁他人?」
「說的還真像那麼回事兒,我險些就信了。」
「去去去,愛信不信……」
「……」
……
有關方二見義勇為,反被人賴上一事的後續發展,有些出乎江櫻的意料。
老實說,依她那日在宋春月家裏聽到的程慶余和周敬平的對話,以及周敬平對他這房親戚的評論來看,這顯然是個一旦動了歪念,便不會善罷甘休的主兒。
頭一日當晚,這對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