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陽是帶着笑容過來的,可常戰卻哭了!
他哭就像是和許朝陽第一次在東北的火車站與鬼子交火那次似的,『嗚嗚』的都出現了火車打鳴兒的動靜,一把捏住了蹲在身前的許朝陽肩頭說道:「一千多口子人吶!」
一句話,給心裏所有不順暢都喊出來了,眼淚徹底止不住的往外崩,如同堤壩決堤了一樣。
「炮彈給我們炸的個頂個稀碎,你的援軍怎麼他媽才來啊!!!」
「你怎麼才來啊!!!」????「啊!!!!!」
常戰能哭,他當然能哭,他是將,他可以發泄,這在自己兄弟眼睛裏反而是一名好將軍,好領導。
可許朝陽能麼?
他只能挺着,硬挺着!
他得安撫常戰的情緒,得安撫手底下人的情緒,他已經不是將了!
許朝陽被常戰扒住了肩膀,將腦袋沁到肩頭嚎哭,他卻只能從上衣兜里給煙盒掏出來,默默用牙給一根煙叼出來,隨後抓過床榻邊上的油燈點上。
當這一口煙抽進嗓子裏,還得衝着眼巴巴望過來的兄弟們說上一句:「都哭出來吧,這兒沒外人兒。」順手給煙盒撇向旁邊的弟兄。
那一刻,整個帳篷里,全是啜泣聲
這些東北軍都是成群結隊當的兵,就跟許朝陽身邊有餘明浩、劉根兒、屈勇這些親戚一樣,那戰場上死的哪有外人?
憑什麼不讓人家哭!
當哭聲落下去了,大傢伙也都累了,許朝陽這才說道:「沒精神兒了吧?趕緊,把面前的肉湯喝了,眼下仗也打完了,我也有功夫了,心裏有不痛快的,都找我嘮來,今兒啊,我就陪着你們,誰叫也他媽不去了。」
許朝陽乾脆一盤腿兒,席地而坐,常戰這才將腦瓜子抬起來,一把就搶走了許朝陽嘴上叼着的煙,大鼻涕還在嘴唇子上掛着就『吧嗒、吧嗒』抽上了。
嘶、嘶。
許朝陽在常戰吸鼻涕時也不嫌贓,用手給他抹了一把,順手就蹭在床腿上,那也不是床腿,就是一根足夠粗的樹杈子,起個支撐的作用而已。
「都傷心了吧?」
「可這就是打仗。」
「不瞞你們說,我到現在還沒找着我爹呢,我親爹。」
「咱吶,都他媽一樣,要不能在一個鍋里攪和馬勺麼?啊?」
「秦軍兒?」
「到!」
「到你大爺,這他媽又不是戰場,不用這麼拘着」
哈哈哈哈哈!
帳篷里傳來了一陣鬨笑,可許朝陽卻繼續說道:「我看你手指頭沒了一根,現在緩過來,身上還有哪不得勁沒有?今兒軍醫也忙,給你們檢查的時候都囫圇半片的,千萬別留下暗傷。」他看向其他戰士:「還有你們,都自己個兒看看,得知道自己個兒疼惜自己個兒。」
秦軍兒很靦腆,衝着許朝陽豎起了只剩下三根手指頭的手,儘管纏滿了紗布,依然能看出來食指和中指都沒了:「團長,你再告訴我一遍,這是幾根兒?」
噗嗤!
常戰都讓這小子給逗樂了,他真不拿自己這點傷當回事,還在這上面找樂兒呢:「你們團長不識數的事,您今天才知道的啊?」
「那我們倆在齊市當兵的時候,這貨舉着倆手指頭告訴我今天就他媽吃了一頓飯這事兒都是他幹的!」
哈哈哈哈哈!
許朝陽自己都樂了,他們說的不是自己,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弟兄們不垂頭喪氣了就行唄。
「行了,都別閒着了,給飯碗都端起來,給肉湯和肉就咽下去,要不然咋養身子骨兒?」
「先吃,吃飽了好繼續養傷,這回啊,你們都成功臣了,我可告訴你們,誰他媽也別想借着我217的梯子另尋高枝兒,都得給老子老老實實歸隊,聽見沒有!」
常戰看了他一眼:「都成功臣了?」
「咱們把一個獨立團的戰士都搭進去了,還不換個集體榮譽回來啊?」
常戰趕緊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許朝陽,我他媽跟你說,你可別給老子弄回一個鐵片兒片兒回來,給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