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官洪,又眯起眼睛看了看,似乎在努力尋找記憶中的人,仍然沒能想起來人是誰。這也難怪,當年官洪在李山水班組裏參加承包時,和張淑秀打照面並不多,雖然也到過他家幾次,也都是來去匆匆,有時還不一定能遇上她,所以張淑秀對他的印象並不深,再加上很長時間沒有來往了,就更沒印象了,何況她的年齡也大了,記憶力也差了呢?
官洪看到張淑秀仍然沒能認出自己,輕輕地說:「阿姨,我是官洪啊!」
「官洪?」張淑秀還在琢磨這個名字,屋裏的李山水已經聽出來了,激動地說:「官洪來了,淑秀,是官洪來了,快!快讓他到屋裏座!」說完,仰着頭,一手扶着牆,一隻手伸出來向前探着,慢慢走出來。
看到昔日的老班長在自己走後的沒幾年時間裏,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官洪心裏一熱,急忙迎上去,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李山水用顫抖的雙手在官洪的臉上身上撫摸着,一邊撫摸一邊自言自語地說:「是官洪,是官洪。」然後抬起手來,擦了擦他那雙發紅且無神的眼睛,官洪連忙雙手攙扶着老班長坐在一張椅子上。
官洪哽咽着說:「老李叔,我馬上又要調走了,在走之前專門來看看您。」
聽說又要調走了,李山水急急地問起來:「官洪,你又要到哪裏去?是不是越走越遠了?」
官洪告訴他自己要到省城裏去了後,李山水激動起來:「你娃有出息了,終於聽到這樣的好消息了。」說完又流下了混濁的淚水來。
「老李叔,您別難過,到省城去了以後,如果有時間的話,我還會來看望您的。」看到李山水激動的淚水,官洪急忙安慰他。
李山水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後,告訴官洪自己當年對他保留了一個很大的秘密:
那一年承包結束後,蔣素英害怕官洪拖她們班組的後腿,在班組長會議上提出不要他了。李山水看到劉天明和閆俊輝做她的思想工作也沒起到任何作用,會議結束後便找到劉天明,要求把官洪放在他們班組裏。正在着急將官洪安排在哪個班組的劉天明聽了後,自然一口答應下來了。
畢竟在塔里木經歷了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李山水知道官洪早晚會從他們班組裏走出去的。他雖然文化不高,但正因為自己的文化不高,他知道今後的塔里木農場必然是有文化人的天下。因此,他千方百計督促官洪多寫一些詩歌。其實,他是讀不懂詩歌的,但每當他看報紙上沒有官洪的名字時,就督促他,並說好久沒有讀到他的詩了。特別在官洪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害怕官洪經受不住打擊而從此消沉下去,就經常提醒督促他,要他多寫,這使得官洪不停地寫,不停地投稿,終於走出五一農場了。
聽完李山水的講述,官洪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他又看了李山水一眼,默默在想:塔里木農場的老一輩軍墾職工的心胸是多麼寬廣啊!與自己非親非故,為了自己的成長,卻付出了這麼大的心血。他再次感激地端詳着李山水:這是一張十分消瘦的臉,雖然六十掛零,可頭髮已經全部花白了,皺紋已經佈滿額頭,臉色因長期不見太陽光而顯得青白。官洪深知,青年時期的無私奉獻,中年時期的紮實苦幹和老年時期的疾病纏身,使得李山水的人生之路就象那潮起潮落、深遂廣闊的塔里木河,漫長而短暫,靜謐且激越、輕盈卻凝重。在人生的道路上,歡與悲、喜與痛時時交織在一起。不論身處何地,總是腳踏實地干好自己的一份工作,永遠也沒忘記自己所肩負的屯墾戍邊的使命。對於這個時代,他是無愧的。自己到報社後,有機會的話,一定要用報告文學的形式,將他的事跡寫出來,讓軍墾後代們知道老一輩軍墾是如何工作和生活的,「熱愛祖國、無私奉獻、艱苦創業、開拓進取」兵團精神正是老一輩軍墾戰士用生命書寫出來,踐行出來的
官洪正在胡思亂想着,聽見李山水高聲地叫起來:「淑秀,你快去做飯,快到中午了吧?別讓官洪餓着肚子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第一卷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