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充斥在了噴泉廣場上。
「天上下紅雨了,孝少爺居然會給女人送玫瑰花??」
「天吶,那個土裏土氣的書呆子是誰啊?」
「區區一個特招生怎麼有臉接孝少爺的花啊?!真的是難以置信!」
不乏有穿着一身名牌的大小姐撇着嘴,上下打量着郗禾,輕嗤一聲,一捋散發着香氣的捲曲秀髮,踩着高跟鞋不以為然地就走了。
郗禾倒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如芒刺背,如坐針氈,如鯁在喉,窒息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上了頭頂,差點直接死在了原地。
救。
郗禾艱難地閉上眼,不得不承認自己直至現在都未曾完全適應這個古怪的世界。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她貧瘠的視野導致她覺得眼前的貴族學院很奇怪,還是這個世界真的就很奇怪。
自從穿越過來,郗禾忍受了無數追逐與尷尬,被這個不太符合她核心價值觀的世界磨平了稜角,接受了這世界仿佛不存在壟斷法來管管這群離譜的有錢人,甚至試圖理解這個學校有四大王子這種浮誇的存在。
就當是她不懂什麼叫有錢人的dramatic吧。
可哪怕進入了所謂私立皇家學院,郗禾也只想當一個平平無奇的學生,成功畢業,化作這社會的無數齒輪之一。
這麼簡單的願望驟然被打碎了。
郗禾只覺得眼前發黑。
理智告訴她不能把手裏這捧紅色的燙手山芋丟在原地,也不能就地找個人轉手,更不能丟垃圾桶。
拿回班級放到花瓶里當裝飾?下一分鐘就會有人和她陰陽怪氣,說她有意炫耀,不知好歹,臭不要臉。
郗禾都能想像出同學指指點點暗指她白蓮的畫面。
等等,好像可以送去教堂?
郗禾突然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深吸一口氣吊住自己的命,看着旁邊虎視眈眈的一群人,抱住教輔資料和這一捧花落荒而逃。
獻花給神明沒有人可以指摘她,更何況這個時候教堂肯定沒有人。
她還能苟。
人類這一輩子還能有很多年,人生還有希望,她家裏還有個貌美如花的老父親,她不能直接暴斃在書還沒讀完的時候。
可惜的是。
郗禾仍有種強烈的不安。
好似她平平無奇的校園生活,就要這麼結束在孝隨琛這個隨心所欲的大少爺手上了。
聖德皇家學院。
教堂里空曠而靜謐,旭光穿過玫瑰花窗折射出瑰麗的色澤,斜射光柱的塵埃仿若翩飛的金沙,夢幻而奢靡。
雪白的聖母像眼下墜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滴鑽。
在她迤邐的裙擺邊放着一捧嬌嫩欲滴的新鮮玫瑰花。
郗禾一襲整齊的學院制服,墨綠色的背心裏是長袖毛衣,灰色格紋百褶裙下露出她兩條細腿,膝蓋上還有紅色的淤青,像是剛剛在哪裏撞到了。
她的面前有一條屬於懺悔室的漆黑幕簾。
「去教學樓的路上,眾目睽睽之下被人送了花,結果害得我被那個人的粉絲當眾排擠。」
郗禾扶着頭,碩大的黑框眼鏡壓在她的鼻子上,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聲音平穩無波的聲音中透着疲憊。
「來教堂的路上又被圍追堵截。」
郗禾看了看膝蓋上微腫的傷口,想到剛剛驚悚的人潮還心有餘悸,抬手摸了摸耳畔的眼鏡架,垂着眼嘆了口氣。
被排擠追堵先不提,她擔憂的是「被送花」這件事。
如果孝隨琛真的只是機緣巧合之下、隨便將花塞給了她,給她帶來了一系列麻煩,她其實都還能忍。
「總不會又是因為神的詛咒吧?」郗禾用開玩笑的語氣提起。
可如果是因為她身上的詛咒
郗禾說到自己身上的詛咒,像是突然想起了極其不好的回憶,臉色驀然蒼白了幾分。
黏膩而瘋狂的視線印入腦海,四肢上仿佛纏上了冰涼的物什,硝煙的氣息從鼻尖飄過。
郗禾看着眼前掛着「無人」牌子的幕簾,靜到只能聽見她自己的呼吸聲,
1 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