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家少府高瞻遠矚,豈是他人可及?見得諸水水位不高,少府力排眾議,號令全縣蓄水、犁涸澤地,秋後改種小麥等作物。」
「現下我等來回奔波,便是因為少府感覺戲水、零水的流量,無法支撐起灌溉的需要,特意讓各里、村打井取水,衙門承擔一半費用。」
高頭大馬上的綠袍官員吹鬍子瞪眼:「這個孽障,淨胡來!縣衙用度自有定數,由得他一手遮天?」
錢都瞬間不樂意了:「我說這位官爺,有事說事,罵人幹嘛?少府一心為民,哪裏錯了?」
壯漢重重地拍了一下錢都的肩頭:「不僅罵得,還打得哩!咋,大人罵娃兒不行啊?」
錢都滯了一下,打量了綠袍官員一眼,見容貌與柯斜真的差不多,趕緊叉手告罪。
「大人」一詞,在此時指父母或長輩,更多的時候是直指父母。
馬蹄聲起,柯斜風塵僕僕地趕過來,下馬行禮:「阿耶,你這是從哪裏回來了?」
綠袍官員矜持地下馬,端一下架子,才咳了一聲:「免禮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千里之內的考課,於五月三十日內校定送三省。」
考課也稱考績、考核、考查,是一項從戰國起就有制度,對在職官吏功過的考評,為獎懲的依據。
「台州轉了轉,給你阿娘買了點楊梅干。你自己當家做主了,就免了。」
柯斜臉都氣扭曲了,二百五十七個月的娃兒就不是娃兒了?
等等,楊梅干?
柯斜後退了一步,認真地盯着吏部考功員外郎柯惡:「你不是準備要三郎了吧?」
柯惡尷尬地乾咳了兩聲,默認了。
柯斜歪嘴笑了:「早點生好,再晚兩年,不得跟我娃兒一起出世啊!到時候,阿耶兩手各抱一個,怕會分不清哪個是兒、哪個是孫。」
柯惡尷尬得不知該說什麼,從柯斜後頭趕來的柯南夢噗哧一聲笑了,然後被壯漢追得到處亂跑。
「阿耶說話不算數,你說過成親之後不打我的!」
「阿耶不是打你,這叫疼你!」
所以,知道柯南夢為什麼與柯斜那麼密切,甚至有點不分尊卑的原因了麼?
柯惡走到路邊,負着雙手,略微褪色的官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大肆舉債、寅吃卯糧,你不怕九月的考課嗎?」
因為是父子關係,新豐縣的考課就不可能是柯惡負責,這也是迴避原則。
興修水利、嚴課農桑,這一定是新豐縣的加分項,誰敢不認,柯惡也不忌憚大鬧吏部。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但蠲符發多了,就是在濫用官府的信用,欠的債是要還的!
「相應的法子,我已經書信回家,相信阿娘穩妥處置了。」
沒辦法,後娘也是娘,沒有鬧翻的情況下,阿娘是必須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