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肉沒了。
等錢麗做好飯,喊大家吃飯時,江秋月笑眯眯地倚在門框上,說她吃過了,「我吃的臘肉,媽你別再大驚小怪喊進賊了,不然鬧起來,又要麻煩大隊長。」
「啥?」
王春花一下沒反應過來,邊上的林大寶囔囔一句「我也要吃臘肉」,她才回過神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江秋月,你把我臘肉吃了?」
「是啊,江醫生說我要補身體,我在家裏看了看,只有臘肉有營養。我總不能宰了下蛋的母雞,媽你說是不是?」
江秋月看戲一般看着林家人,這年代連個收音機都沒有,天黑了就睡覺。但她白天睡一天了,不動一動,晚上會失眠的。
「那是我留給曉曉的臘肉!」王春花一口氣喘不上來,猛地站起來,衝過來想打江秋月,結果江秋月大叫着跑到院子裏。
「媽你別打我,我只是聽大隊長的話,家裏有啥就吃啥啊。」江秋月剛吃飽,中氣十足,「你要是再打我,我要去找大隊長了!」
王春花兩眼一黑,氣暈了過去。
「媽!」林二柱兄弟異口同聲地喊了句,掐着王春花的人中,過了會兒,王春花才白着臉醒過來。
江秋月假好心地過去看了看,「媽,你這是怎麼了?我嫁到林家六年,還是頭一回吃肉,你那麼不捨得給我吃嗎?」
「我太難受了。」她轉頭去看林富貴,「爸,你看我說得沒錯吧,媽就沒把我當一家人。乾脆,我們分家算了,我不再礙媽的眼。」
林富貴一個頭兩個大,以前老婆子指使江秋月幹活,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他看來,老大一家不是他的血脈,讓江秋月做再多的活,他都不會心疼。
反正是他給大兒子一口飯吃,大兒子就該報答他。
現在聽江秋月說要分家,林富貴當即說了,「胡鬧,我和你媽還沒死呢,分什麼家?」
他們一家子能有現在的日子,全靠江秋月每個月給的二十塊。真要分家了,江秋月能給他那麼多錢?
「不分家的話,媽又處處嫌棄我,那爸說怎麼辦?」江秋月帶了點哭腔,得委屈點,才附和原主人設。
林二柱兄弟已經扶起王春花,林富貴看看老婆子,再去看江秋月,為了二十塊錢,他忍了,「以後家裏的活,讓老二媳婦和你一起干,這樣好了吧?」
「不行,我已經幹了六年,得公平一點,往後六年都得二弟妹做。六年後,我再和她一起干。」
江秋月就沒打算再替林家幹活,等六年後,她存了錢,誰還住在林家,「你們要是不同意,找大隊長來評評理,看看誰家這麼偏心的。」
錢麗當即說不行,「家裏那麼多人,我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
「我都可以,你怎麼不可以?」江秋月沒好氣道,「還是說,你不如我?」
「我!」錢麗恨得牙痒痒,她說不過江秋月,轉頭去看丈夫,「二柱,我真幹不了那麼多活,我還得帶大寶呢。」
林二柱心疼媳婦,對着江秋月黑着臉,「是啊大嫂,你什麼都不干,難道在家裏好吃懶做?」
「什麼叫我好吃懶做?我要帶北北南南兩個孩子,二弟妹才一個大寶。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以後我房裏的事,我會自己干,不需要二弟妹幫忙。」
並不是她不想讓錢麗干,是她不放心錢麗,要是錢麗天天給她飯里吐口水,她難免有防不住的時候。而且錢麗做飯難吃,還是她自己另起爐灶比較好。
「二弟妹,我夠體貼你了吧,你別說你連替爸媽洗衣服,這麼點小事都不願意哦?」
錢麗當然不想干,每天下地幹活腰酸背痛,還要幫公婆和小叔子洗衣服,她都沒休息時間了。
但她剛要反對,聽江秋月又提起大隊長,氣得她罵人,「說點什麼,你都要找大隊長。大隊長又不是你親戚,你憑什麼一直找他?」
「因為是大隊長自己說的,有什麼都可以找他。二弟妹別忘了,我可是軍嫂,虐待軍嫂要吃牢飯的。」江秋月沖錢麗笑了下,看向林富貴,「爸,你說呢?」
林富貴很想說不行,但再鬧到大隊長那裏,他們林家的臉都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