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睜大眼睛看黛玉,才覺着有些不認得了。
她記憶中的黛玉一直是當初初進榮國府時候,那個身體面龐均是怯弱不勝的姑娘。
那會兒她還在想,自己那小姑子未出閣時,是何等的嬌生慣養,是何等的金尊玉貴,那才像個千金小姐的體統,一向好強,在家裏的時候也是個能幹得不得了的,誰知,去了夫家,養個女兒風一吹就能跑,好容易得了個哥兒沒有留住。
可見,也是個福薄的,一點福氣,在娘家的時候就受用光了,去了夫家反而連累得夫家絕嗣。
今日看黛玉,誰能想到,這才是真正的伶牙俐齒呢?
話里話外,她生這麼大的氣都是聽了薛姨媽的一面之詞,是薛姨媽挑唆得她跑來鬧個不堪?
「外甥女這話是怎麼說的,這是做了人家的媳婦,一字一句都向着人家了?」王夫人氣笑了,老太太的話她不能不聽,黛玉這是蹬鼻子上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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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管蟠兒做了什麼樣的事,琮兒就該這般對待他?哪怕他背地裏把人打一頓,也比如今這般強,這分明是不把親戚情分放在眼裏。」
有些話,王夫人本來還不想說的,這時,她往凳子上一坐,對老太太道,「一萬兩銀票,姨太太給了他,他竟然連推辭都不推辭一下就收了。這是親戚面前,姨太太倒是不會說什麼。這般行事,將來能有什麼好名聲?國公爺們的臉面都要被他丟光了。」
黛玉卻知道,賈琮並不是貪財之人。
他們朝夕相處三年之久,又做了夫妻,雖不曾同床共枕,但卻心意相通。
琮哥哥素有大志,於吃穿用度之上雖也講究,卻絕不是驕奢之人。
「琮哥哥既是拿了,必然是有要拿的道理。舅母若心中不忿,將來等琮哥哥回來了,舅母可問個清楚。琮哥哥何等清高之人,當年,他承爵之後,寧國府偌大家財,他說不要就能不要,今日又豈會貪這一萬兩銀子?」
當日不要寧國公府的錢財,難道不是為了拿去皇上那兒換一份恩寵嗎?累得榮國公府損了四五十萬兩銀子,想起這個,王夫人想吞了賈琮和黛玉的心都有了。
「外甥女這張嘴,我今日真是第一次領教呢,也幸好你婆婆過世得早,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們婆媳要如何相處才是?」
這話黛玉就不好接了,她垂下眼帘,索性不再開口。
說一千,道一萬,王夫人也不是她婆婆。
回來之前,琮哥哥也一再跟她說,若是不想搭理這邊,便少來往,若非看在母親的份上,又是個「孝」字當道,她也大可託病不來。
黛玉也素來不是那做小伏低的性子,心頭不爽快,又見賈母無話,便道,「老太太,天色不早了,那邊也還有諸多事,我就先過去了。」
賈母深深地看了王夫人一眼,於情於理她都沒有這般為難外孫女的道理,點點頭道,「天兒不早,就不留你了,我這身體也漸好了,往後兩日你也不必過來了。」
「是!」說完,黛玉施施然地就走了。
王夫人自是不舒服,賈母卻道,「你今日當着你外甥女的面發作一番,是指望着她寫了信去,把賈琮罵一番,為你伸冤?「
對王夫人這個兒媳婦,從前,賈母還是很喜歡的,但那也是有了邢夫人做對比,她爭寵爭不過趙姨娘,以前很是利落灑脫的性子,變得急躁冒進,做事有些不計後果。
再加上每日裏求神拜佛,也越發沉默少語,沉悶起來,令爺們兒覺着越發無趣。
說到底,還是不太聰明。
王夫人被婆母這麼一提點也醒過神來,好歹也是大家出生的姑娘,怎麼也不會蠢到了家,「我也是氣得急了,這家裏從三年前到現在,就沒有消停過,如今鬧到了親戚們面前去,我也是太過擔驚受怕了些。」
薛家已經成這樣兒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