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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人又打起啞謎,李存禮不解這話中機鋒,只隱約聽出李絳瓔師門傳承有些厲害之處,難怪先前提起十二峒的時候是胸有成竹模樣。
不過眼下他同李絳瓔交情實在太淺薄些,便是問時李絳瓔也未必肯答,是以斂了心思埋頭讀書。
李絳瓔給的批註極為細緻,把降臣所寫那些雲山霧罩的話都一一解釋分明,李存禮光是看着這上面氣急敗壞的塗畫便能想像出降臣當日對着這書是什麼樣一副情態,也有些忍俊不禁。
夜風清寒,湖水亦冷。
李存禮立在水中沉神凝氣,默念總綱。那山北水南皓月之下所要的『陰氣』循脈向上,只覺得越往上時便越冷,幾乎要將五臟六腑一併凍結。
眼前有幻象一一閃過,有的是他親眼所見過,有的卻又像是想像。他看見破敗的振武城上飄揚的是漠北旗幟,看見和陵里李星雲睜開眼來握着他的腕子說你殺不死我,看見西宮之內李嗣源頭顱滾落腔子裏迸出一抹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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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原本的九幽玄天神功,這一股陰氣當到玉堂為止。
但李絳瓔做注修改,要引陰氣再上,行入顱腦。
李存禮卻不曾有猶豫,引這一股力量再上行過紫宮入華蓋直衝承漿,與此同時身後一股至陽內力也似是受到了挑釁循督脈上沖,轉眼已過顱腦沖至齗交與身前任脈之中的九幽玄天神功之力相撞。
這一下像是在李存禮腦內開了個水陸道場一般熱鬧,他腦中自是轟然作響,覺出有血從口鼻中淌出,染在衣上落入水中。
他舌尖抵在顎上,也不知如今維繫一點清明神志的究竟是恨意還是旁的什麼,總歸是知道唯有撐下去才能得陰陽相濟四個字。
疼痛總算是漸漸消退,四面卻忽然都成一片血紅顏色,恍若他此刻是置身一片血海。
李存禮抬眼一望,所見是天邊原本遙遙的一輪圓月現下變作血紅顏色,正急遽當頭壓下,像要把他整個人吞噬殆盡。
一口氣正涌在喉頭,他仰頭,那一口濁氣隨着長嘯盡數噴吐出去,天上血月也如被這一聲怒嘯所懾,震顫不已。
還不夠。
李存禮拔劍欲斬,卻有一道雪白的劍光在他之前便已經落在那一輪血月之上,血月從中裂開時李存禮看見一張素白的臉一閃而過,他正竭力睜大眼睛要去看那究竟是什麼,卻覺得四下里是一靜。
哪裏有什麼血月與劍光?就連他也不曾拔劍,一切都不過是幻象而已。
他低低喘息着,聽見岸邊傳來一點零落的掌聲。
鼓掌的是降臣,也不知這掌聲是獻給誰的。
李絳瓔則正涉水而來,還不等李存禮有所反應便捉了他腕脈查探。。
「不錯,這的確也算得上是一卷醫書。」她點了點頭。「你體內沉淤都已被打通,傷得雖重,現下也都只能說是皮肉傷了。」
李存禮掬水洗淨面上血痕,道:「多謝殿下。」
這一聲謝是有幾分真心實意的。
李存禮站在岸上擰衫子裏淋漓的水,聽見降臣正對着那一卷最新的功法嘀嘀咕咕,諸如:「我費盡心思寫了這許多玄奧的東西,都叫你給我揭了個乾淨。」,「陰陽相濟自然是好的,可若體內只有陰氣時又當如何呢?還是要再找個試驗品。」
總歸不曾再看李存禮,似乎確認了李存禮不會當下便因為功法相衝走火入魔之後便對他沒了什麼興趣。
李絳瓔卻像是對那九幽玄天神功改良得如何沒什麼興趣,眼睛只在李存禮肩頭的傷口上停着,等李存禮終於轉過身來才道:「既然性命無虞,你也該操心操心旁的事情。」
「請公主賜教。」李存禮道。
「如今不良人知道你未死。」李絳瓔淡淡道。「洛陽城內外是天羅地網,若你如今是孤立無援,當如何逃出城去?」
第二章 九幽有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