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跟着自己的沈宸等人走開,口中低聲說道:「我的兵雖然暫時控制住了州城,這個局面不會太久,我不會傷害高家父子,那是自取滅亡之道。不過現在暫時還不能放他們出來,等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會去和高侍中面對面的協商洽談解決之道。他畢竟是延州節度使,朝廷冊授的侍中和檢校太師,我雖然現在佔着上風,真要是把他弄死了,目下無論是我還是我的丙隊都擔不起這個責任,所以最終還是要談判,我的兵最終還是要退出州城,他仍然是彰武軍節度使,仍然還是延州之主」
秦固苦笑,李*的話雖然讓他徹底放下心來,卻又另有一番味道。他淡淡道:「你的丙隊,懷仁,你當自己是甚麼?難不成你真的想這麼下去,最終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軍閥?」
李*面色肅然,眼中沒有半分躲閃之色:「子堅不要看不起我,在如今這個世道裏面,我若想保住自己,若想翦滅軍閥安頓百姓,第一步便是自己先變成軍閥,變成一個誰也惹不起的軍閥。只有這樣,我才能保得境內百姓平安父老無恙。昨日情形之險,我還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子堅你了,若不是我手下這些兵,此刻我只怕已經在地牢裏凍僵了。這是現實,我別無選擇!」
秦固認真地聽着他的話,口中卻也以同樣認真的口吻問道:「懷仁,你想過沒有,這世上許多的藩鎮諸侯,初時也有着和你一般的想法,誰也不是天生便願意過這種刀頭舔血的日子的,日子久了,他們便也慣了,可適當他們真的手握大權之時,他們卻一個個都變了,變得只想有更多的錢,更大的地盤,更強大的軍隊仁心漸漸被貪念蒙蔽,禍害百姓塗炭生靈這種事情太多了,懷仁,你便那麼有信心,滔天的權勢和財富擺在你面前,你還能夠堅守道義麼?」
李*笑了笑,輕輕吐出了兩個字:「不能!」
他頓了頓,一字一頓地對秦固道:「所以你們要時時規勸我,警告我,提醒我。人非聖賢,誰能沒有絲毫貪念?靠道德約束人,最終便是今日這番結果,煌煌大唐盛世,不過數十年間,人口凋零土地荒蕪,哀號四起餓殍遍野;所以靠人品和道德是靠不住的。要靠我們所有人的努力,我縱然變成了軍閥,也希望能有人時刻在旁牽制監督,軍隊這把刀子,只有在有理性的人手中才是保衛黎庶的武器;一旦失去了監督和制約,軍隊落到瘋子的手裏,立時會變成殺戮百姓塗炭生靈的兇器」
秦固驚訝地看着李*,萬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喃喃道:「這真是真知灼見,振聾發聵的見解,懷仁,論心胸論襟懷,弟實在不如兄,慚愧」
李*笑了笑:「子堅,你也不必自謙,文人不同軍人,文人當有節操志向,在這亂世,文人無才不可怕,可怕的是文人失去了良知,失去了以天下為己任的責任感,這是從孔夫子到魏文貞公都一直在強調在大聲疾呼的東西,假以時日,子堅必是廊廟之才」
秦固笑了笑:「自家知自家事,在你們這些勇悍的丘八面前,我不過是百無一用的書生罷了,你要我來監督牽制你,說笑罷了,我和觀察是文官,是亂世最不值錢的文官,我們又拿甚麼來牽制監督你們這些兵權在握的軍頭?」
「要靠制度——」李*篤定地道。
「制度?」秦固一笑,「那是法家之言」
「法家也是儒!」
看着秦固驚訝的眼神,李*笑了笑:「別忘了,李斯和韓非都是荀卿的弟子,而荀卿,是公認的大儒」
「你狡辯——」秦固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起來,笑着笑着,秦固卻又皺起眉來,他想了片刻,緩緩道:「這一次你和侍中解下死仇了,他老人家這一生都還沒有丟過這麼大的人,這一次在你手上顏面盡失,只怕對他打擊不小」
「我的性命,丙隊五十名兄弟的性命,便抵不上他這麼一點顏面麼?」李*冷冷道。
秦固苦笑:「此事是非原本分明,只要觀察回來,諒侍中也不會真箇傷了你性命。只是昨日你手下人這麼一鬧,無論是侍中還是觀察,這一番只怕都下不來台了」
李*搖了搖頭:「子堅,你把事情想簡單了。這件事情,高家父子從一開始便沒有想甚麼是非,他們倚仗着的是實力,他們自覺在他們的實力面前,甚麼樣的
第五章:監軍建在隊上(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