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仙靈之氣除去,一旦他妖元完全被魔化,日後修為也一定會像自己這般一日千里,到了那時,這世間便再也沒什麼能傷害他。於是他手一揮,打了一道隔音光壁,將莫辰的慘叫聲隔絕開,以免自己心軟下不去手,同時更是以先前幾倍的功力催動噬魂魔陣中的魔氣,將隱藏在莫辰體內的那股靈力牽引出來。
莫辰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在地上打滾,卻無論如何逃不出魔陣的範圍,小腹疼得像被人用鈍斧一下一下劈砍,他尖叫,哭喊,口中吐血,眼淚鼻涕流出來,最後變成鮮血,從七竅往外涌。他這輩子從未這麼疼過,石磚的地面將他不停抓撓在地上的指甲磨斷。
最後他再也叫不出聲,哭不出血,只能在心裏一遍遍重複,寧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然而無論莫辰的形狀如何悽慘,寧遠都看不到,也聽不見,他只能看到包裹於陣外的滾滾魔氣,還有那濃鬱黑暗中的一點白色亮光。亮光的範圍一點點變大,他片刻不敢放鬆,最後終於看到那亮光顯現出本體的形狀——
那竟然是一個枕頭。
金絲嵌玉,上面有兩隻水鳥的圖案,交頸嬉戲。
寧遠臉上的神情,就是從這枚枕頭出現的一刻,驟然僵住。
他漆黑的眼瞳被那鴛鴦枕的靈光映亮,好像大夢初醒的人,終於從迷途中找到歸路。
靈境修士,萬年雪蓮。飄着白雪的雪魄靈山里那一窩白色的小狐狸,他抓起一隻,卻從此給了他一生的捆縛。大好的仙緣被他斷送,從大梁皇宮,到古墓荒漠,他究竟是怎麼一步步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就是在這時,一個女子冷漠的聲音在密室中響起:「阿遠,原來你將鴛鴦枕私帶下界,竟是做這個用處。你將一絲神識注入到鴛鴦枕中,再將鴛鴦枕放在那狐狸身上,迫得他來找你,以此助你找回每次歷劫的記憶。我說的可對?」
寧遠沒有回頭,似是僵硬成一尊石雕,面無表情盯着那枚在魔陣上空盤旋的鴛鴦枕。
&麼都瞞不過姑母。可寧遠還是渡劫失利,讓您失望了。」
&你的心性,縱使渡劫不成,又怎至於淪為魔修?我看,是這狐狸累了你。」女子冰冷無波的聲音終於興起了一絲情緒的漣漪,那是慍怒和怨恨。自始至終她說話都沒現出過身形,然而這句話剛說完,密室中憑空出現一道凌厲的金光,竟然直刺向莫辰!
一切都不過是眨眼間,寧遠身形忽動,打開陣法結界衝進去將莫辰抱入懷中,同時袍袖輕拂,以一片黑色魔霧將那金光消解於無形,動作行雲流水,面對這靈境大乘期修士的一擊,竟是應對得從容輕鬆。
&不到你的修為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境界。」女子聲音顯出一絲驚訝。
寧遠卻沒有理會女子,只顧查看莫辰的傷勢,卻在這時,看到這因為他一己私念而被連累的白狐睜開眼,看着他,然後勾了勾唇角,「原來……竟是這樣……」
莫辰本以為自己死了,然而當一切痛苦停止,他卻發現自己還剩了一口氣,可是當他聽到那女子和寧遠的對話之後,卻巴不得自己根本沒有剩下這一口氣。
原來竟是這樣。
他之所以會那麼義無反顧地一次次去尋找這個人,哪怕踏遍萬水千山,哪怕經歷輪迴轉世,他還是會找到他,跟隨他,喜歡他,聽他的話,無論他做什麼都不恨他。
一切只是因為,他將注入了這個人一絲神識的通天靈寶,煉成了他的本命法寶。
&怪……我會那麼喜歡你……難怪,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和你分開……」莫辰喘不過氣,漸漸進氣少出氣多,淚水止不住從眼中湧出。
&以為這是天賜的緣分,想不到……這只是,只是一場利用……」
&只是利用我……」莫辰終於抽噎得說不出話,看到那張總是讓自己魂牽夢縈的臉,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寧遠,我……恨你……」
寧遠是靈境中千萬年難遇的修煉奇才,克制律己,淡定超脫,可是這一刻,抱着懷中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少年,他突然想到少年還是狐狸模樣時,從出生起第一次睜開眼,看到的不是這三千繁華世界,而是自己的眼睛,而就是從這雙眼睛裏,此時此刻,落下一滴淚,飽含着幾生幾世的思念還有愧疚。
&主,門主……你要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