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怕我害你,當初你又何必痴纏於我?讓我皈依佛門,連這權勢也一併交給你,不是更讓你省心?」楊瑞的話顯得很失望,就好像一直一來信任之人在針對於自己。
韓健沒再繼續說下去,他對楊瑞捨不得,算是一種征服的心態。可重要的一點,是他捨不得。
二人沉默了片刻之後,楊瑞道:「你要是不信,只管去問你師傅。相信那日你偷聽也偷聽了一些去,當初你父親在上清宮修習,本身便是陰謀。而據我所查,你父親現在很可能還沒有死……」
本來韓健覺得楊瑞是在故意找藉口,可當他聽到這些,韓健便也突然冷靜下來。
「你說什麼?」韓健冷冷打量着楊瑞。
「怎麼,你吃驚了?當我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何嘗不是如此?」楊瑞道,「不過算是我認清了他的面目,再加上已放下心中成見,隨了你,一些陳年舊事,我便想能放便放下。在你面前,能不說的事也不說,可終究還是被你查知到一些事,你現在來苦苦追問,我便算對你說了。」
韓健立在那,心頭還是頗為驚駭的。
那個賜予了他第二次生命的男人,現在還沒死?
本來韓健對於這說法是全然不信的。但他出生的時候只見過生母的模樣,並未見過生父,而他父親當初在金陵一戰後又沒有棺槨運回來,以至於連她母親的墳墓都很簡單。
韓健對於來自於上一代的親情,全然來自於他的那些姨娘,而且因為他是先天智慧的「妖怪」,他對身邊人多的是敷衍的親情。
楊瑞見韓健不語,問道:「我問你,要是你父親歸來,你是站在我這面。還是你父親那邊?」
韓健將目光重新凝到楊瑞身上。道:「你還沒說他現在在何處?」
「具體在何處不得而知,但大約,便是在南朝。而且他身邊,還有閆寧太子的餘孽。他這十幾年來全無音信。是因為他要照顧閆寧太子的餘孽。那個人……或許也並不存在,而……是你。」
韓健冷聲道:「說什麼?」
「閆寧太子當初被誅,曾有遺腹子留下。這也是我在最近才查知。而你父親的下落,應該與那人有關……」
「什麼人?」
「自然是閆寧太子私下裏所納的女人。當初閆寧太子的親眷,無一倖免被誅,唯獨外面有人被留下。這個女人,跟你父親也關係緊密。甚至查探過後,這個人也有可能是你!」
韓健道:「笑話。你的意思,我也是姓楊的?」
楊瑞長長嘆口氣,道:「也許吧。也並非沒有這種可能性。更多的可能,是你父親這些年都在照顧他們孤兒寡母,或者是想利用他們,完成篡位。」
整個寢宮內陷入很長時間的安靜。
韓健對於這消息,一時間也不語。
兩代人,楊瑞的感情也算是很波盪,現在楊瑞於他算是結成秦晉之好,可他父親的事,始終是兩個人之間的阻礙。
「你派了多少人去調查?」韓健突然問道。
「很多人。」楊瑞道,「我不想讓你覺得,我還會跟你爭奪權力,便把能調動的人手,全都安排去了南朝,一方面是探查南朝動向,免得南朝出兵,我們也全然不知。而另一件重要的事,是調查你父親的下落,算是對自己有個交待,對你也有交待。
你父親現在很可能於南朝一些武林中人有所勾結,這些人中,便包括柯瞿兒和她的師傅左谷上人。你心裏上要有準備。」
韓健不再說話,這消息對他來說很複雜,他需要很長時間去消化。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消息不像是楊瑞憑空捏造,楊瑞也沒必要用他父親的事編造一個這麼大的謊言來矇騙自己。
楊瑞說話,好似很卷很累,稍稍趴在床頭,像是在回想着什麼事。
楊瑞在別人面前,也從不會露出如此疲憊不堪的神態,這也是她最真實的一面。
「那說起來,瑞兒,是我誤會了你。」韓健最後還是說了一句。
楊瑞沒有抬頭,勉強一笑道:「既然你知道,調查的事,你肯定也會派人去做,我想,我也能輕省一些,不用再背太重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