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着臉,偏偏這般不近人情的模樣還被沿途的女子圍了個水泄不通,用吳語低聲地交頭接耳,時不時掩面輕笑。
你們這些只看臉的人啊!
白檀多少有些不快,剛要往生僻的小巷走,兩三個小孩子追逐打鬧到了跟前,險些撞着她,司馬瑨及時拉了她一把,那幾個孩子一見到他寒氣森森的臉就嚇得跑了。
司馬瑨拉了她之後便趁勢將她帶到了身邊,一隻手攬了她手臂,最後乾脆滑到她手邊牽住了她。
周圍立即一片失望的唏噓——
&原來他們是夫妻啊。」
&這般人物,可惜成婚了……」
白檀默默翻了個白眼。
司馬瑨帶着她走了一段路,忽然指了一下路邊。
白檀循着方向看過去,那是個巷子口,「咦」了一聲,拉着他走過去,左右看看,興高采烈:「是這裏啊,你竟還記得,是我們當初一起躲避追兵的那個地方吧?我記得當時有柴堆堆在這裏呢。」
司馬瑨冷臉:「我如何不記得?不記得的是你吧?」
白檀「切」了一聲。
夕陽轉過屋檐,掃了一小片進來,這巷子尾端被堵了,黑乎乎的,與當初大同小異。
誰能想到多年後在此避難過的二人還能回到這地方來,而且還是攜着手的……
白檀看了看司馬瑨,以前只想着自己來吳郡,從沒想過會和他一起來,但這樣似乎也不錯。
人生真是妙不可言。
司馬瑨拉着她走出巷子,旁邊是一間賣字畫筆墨的店鋪,白檀偏愛這地方,立即就鑽了進去。
店裏的夥計見她裝束隨意卻自有風骨,剛要招呼一聲「女郎」,一眼見到她身後跟進來的司馬瑨,立即又改了口:「夫人想要些什麼?」
白檀還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這樣的稱呼,頓時漲紅了臉,支吾了一聲道:「啊,隨便看看。」
那夥計見狀也就不招呼她了,跟司馬瑨攀談了幾句,反正看着也像是他會付錢的樣子嘛。
司馬瑨瞄一眼白檀:「不用招呼我,招呼我夫人就是了。」
白檀轉頭瞪他,放下手裏的硯台:「不買了。」
夥計還以為是自己惹怒了她,連忙挽留:「夫人慢走,小店裏有文才白檀的墨寶呢,您不看看?」
&白檀收回了腳,她的墨寶?有趣。
夥計見她來了興趣,趕緊獻寶一般從後面取出幅捲軸來,放在櫃面上小心翼翼地鋪展開來,裏面是幅山水畫,旁邊題着字。
畫不錯,字也不難看,但真的跟她沒有半點兒關係。
白檀挑眉:「這真是文才白檀所作?」
夥計一拍大腿,「那是啊,這字畫可是大有來頭啊。」他左右看看,攏手在唇邊神神秘秘地道:「夫人聽說過那個被貶為庶人的凌都王吧?別看他凶神惡煞,卻是文才白檀的學生呢。這畫就是凌都王被貶之前作的,字是他恩師白檀題的,僅此一幅,實為珍貴啊。」
「……」白檀默默看向身邊的司馬瑨。
司馬瑨也在看着她。
我倆幹過這麼風雅的事兒?
記憶里好像沒有過。
眼神交流完畢,白檀清清嗓子,對夥計道:「挺好的,留着賣給別人吧。」
司馬瑨卻伸出了手去:「不錯,我要了。」
夥計剛愁悶起來的臉色瞬間晴朗:「哎喲這位郎君好眼力,我這兒還有能讓人文思泉湧的毛筆,您要不要看看?」
&讓人文思泉湧到解出迴環詩嗎?」
&
&有就不要了。」司馬瑨卷了那幅畫出門。
白檀光是站在門口聽着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他還挺來勁啊!
出了門,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嗒嗒的馬蹄聲,白檀拉着司馬瑨立在道旁觀望,那是一隊守城士兵,手裏拿着一卷告示,邊跨馬過街邊高聲道:「義城侯庾世道乃當年率領叛軍渡江的主將,多年來仗勢妄為,排除異己,如今又謀害親王、勾結秦國,構陷凌都王,危及大晉安危,吳郡全郡上下絕不姑息此等逆賊當道……」
幾句話喊完,這些人又打馬去別處繼續重複。
白檀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