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辛世瞻嘴角彎出一道殘忍的笑意。
「你終於肯出現了,荀殷。」辛世瞻道。
一行吳國的衛隊自這看似平靜的山道盡頭駛來,走在中間的馬車,耀眼的寶藍頂蓋,刻有吳國荀氏的族徽。車廂四面沒有壁板,垂着淡淡輕幔,車內的人面容肅穆安詳,一手按琴,一手輕撥,海潮洶湧,以勢不可擋之勢破開前路殺機。
玲瓏看見路的另一邊同樣湧出一群黑衣人,皆有袖箭機括,甚至還有一排弓箭手,此外一名同樣穿黑衣的女子端莊坐於琴案前,對荀殷展顏一笑,「久仰秀之先生大名,今日終於有機會領教一番。」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擎蒼書院女學苑的呂婉令,也就是呂勁節的龍鳳胎妹妹,她的父親是好人谷七賢醫之首,死於荀殷琴下。
誰能想到她就是冷謙悉心培養的大琴師。
所謂的呂勁節與呂賢醫都不過是為她掩飾身份的下屬,袁伯宗失利,安插/在明鏡島的眼線十有*都被拔除,呂婉令這才聽任調遣,明為截殺薛玲瓏,實則在等荀殷現身。
「原來你們要殺荀殷!」玲瓏擰眉。
辛世瞻冷笑,「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可不保證會不會因為憤怒傷了你。」
「你打不過他。」玲瓏輕聲道。
「試試看。」辛世瞻捏起玲瓏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不等玲瓏啐他,便騰身離開,一名面容僵硬的黑衣人立刻上前接管玲瓏。
這大概是一場至關重要的殺戮,所有黑衣人都以飛蛾撲火之勢,帶着必死決心殺過去。
臨行前,冷謙對辛世瞻道,「孩子,那個女人必須死,她的死極有可能影響簡珩的判斷力,哪怕影響頭髮絲那麼一點點,我們便能起死回生。」面對妖物簡珩,衰弱的冷謙有些無力招架,只能冒險選擇捷徑。事成之後可讓呂婉令假扮玲瓏回吳國,既能平息簡氏的怒火又能伺機一舉刺殺簡言。
辛世瞻是魏國人,依附魏國而活的還有弟弟和妹妹,面對國破家亡與一個不愛他的女人,這條路根本就無從選擇。
是以,他對身邊的人道,「贏了,就趁我看不見的時候給她一刀,不能讓她痛苦。輸了,就把她交給我,我帶她一起死。」
那一吻,大約是他此生的最後一吻了。但願她的吻能給他帶來好運。
因為琴師壓陣,暗影尚能與荀氏和簡氏的兩班人馬一較高下,且暗影人數佔上風,又早有埋伏,看上去勝算頗大。
辛爺希望這女人死得痛快些。看守玲瓏的男子暗自思忖,那就捏斷她脖子後面的骨頭吧,雖說死亡時間都差不多,但據說那裏一斷,人就感覺不到疼,如此,死的也痛快,只可惜她肚子裏的小崽子了。
呂婉令眼底熠熠生輝,如此高昂的興致只有高手面對高手才能產生。荀殷的能力早已成為她挑戰自己的魔障,卻無法苦於無法靠近,為了潛伏,甚至不得不壓抑,切磋的欲/望日日夜夜折磨她。倘若有機會,她要踩斷荀殷的琴,替代他成為這世上當之無愧的第一琴師。
越想越激盪,呂婉令眼中的光芒痴迷而瘋狂。
然而這世上有個詞叫有心無力,她有心與荀殷一較高下,卻發現自己的琴音從氣勢開始就一直被碾壓,如今能拖延一點時間已經吃力,更別想反擊荀殷一下。
恥辱。呂婉令的臉色都白了,當最後一道音落,她的七根琴弦齊刷刷斷裂,就連琴身也咔擦裂成兩截。
這樣的變故導致佔據上風,勝利在望的暗影心驚不已。好在荀殷破了他們的琴師之後,自琴身掏出一把劍,若石子入湖,震盪一圈漣漪。武功卓絕的琴師就是這麼任性,不用琴也能打。
看守玲瓏的暗影早就受了內傷,眼睛死死盯着辛世瞻。
那個男人眼眸如鷹隼一般的銳利,幾滴鮮艷的血跡落在他白皙的臉頰,劍上也是血,他與荀殷的目光一接觸,便各自心領神會,朝着對方奔去。
卻沒想到羅裘橫空殺了過來,他輕功了得,手法靈活,與荀殷對陣僥倖躲過幾次,但這樣正面相對,凶多吉少。
「師兄,讓開。」辛世瞻對羅裘喊道。
可惜荀殷不給羅裘讓開的機會,一劍穿/胸,所到之處,暗影如同被割的麥子,直至對上辛世瞻。
玲瓏閉上眼。
第94章兩更合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