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赤身的年輕人,下半截身子焦黑一片,滿頭青色的頭髮也有一半被燒焦打綹,前胸後背皆是燒傷,已經是奄奄一息,兀自以頭觸地,堅持說道:「多謝仙長救命之恩……」
「你是那條青蛇?」齊星衡長這麼大已經是第二次看到妖精,不過上次的雪靈姑畢竟一直都是人形,與常人無異,這次親眼看到一條青蛇轉眼之間變化成了一個大活人,心中驚駭的程度還是不小的。
青年痛苦地回答:「是,小妖本是終南山下一條青蛇,後來,後來有一天見山上神仙顯聖,便去聽講,那神仙便是上古金仙雲中子,他自將一部經書傳授給弟子,另送了我一片經文,我照着修煉數年,終於化成人形……」
他此時毒火攻心,氣息已經是越來越弱,齊星衡取出祛火解毒的寒犀解元散給他服下,急道:「都這時候了,你還囉嗦什麼,還不快閉上嘴巴,精神內守。」
青年艱難地搖頭:「我已經被那佛火燒壞了根基,我拼着最後一口氣化成人形,就是要告訴仙長,我在終南山時,曾經發現一個地方有寶物,恐是古時仙人所留,仙長救我脫困,我還能轉世投胎,不必在那瓶中魂銷魄散,當告知藏寶地點,以為答謝。」
齊星衡氣得一跺腳:「寶貝再好也沒有性命重要,你聽那雲中子所說的玉清道法,燒壞了身體鼎爐,損了根骨便再難修煉,須知我上清截教道法另有奧妙,與人、闡二教不同,另外我專研醫術,身上有靈藥,別說你這點小傷,便是再重上十倍,我也能給你治好,快點精神內守,內導藥力壓製毒火,外御邪氣入侵,切不可再有輕生的念頭!」
那青年一聽竟然還有存活修道的希望,頓時喜出望外,連忙按照齊星衡所說,精神內守,內壓毒火,外御邪氣,齊星衡又給他吃了一顆血髓丹,正準備去那池塘里打些水上來,忽然月亮門處傳來一聲驚呼。
齊星衡回頭一看,只見桂樹下面走出一個三十左右歲的中年人,一見齊星衡便欣喜道:「房中仙劍無人自鳴,果有神仙降臨。」說着走過來向齊星衡躬身而拜,「鄙人齊承基,敢問小真人是那一派的修真,今日駕臨敝舍,真乃蓬蓽生輝。」
齊星衡連忙還禮:「我叫齊星衡,向在黃山修行,今天路過這裏,忽然見一道富貴之氣沖天而起,攔住遁光,我隨緣下來,一看果然有貴人居住在此。」
那齊承基一聽,連說不敢,就要將齊星衡讓到房中,齊星衡指着躺在地上的青年:「這孩子被一妖僧所傷,幸我路過將他救下,不過也被魔火燒得不行,你能否幫我收拾一間淨室,我先將他處置一番?」
齊承基立即命人收拾出一間乾淨的屋子,又着人用軟榻將青年抬起來安置在房中,齊星衡先將寒犀解元散用清水化開,用半盆藥水給青年擦洗全身,先散了身上的火毒,內里服用洗髓鍊形丹,一番調製之後,青年性命已經是沒有大礙,只等日後再細細調理保養恢復。
之後齊承基命人備下素宴,請齊星衡過去進餐,在席間,又將自己的一雙兒女領出來拜見仙長,齊星衡每人給了一粒固本培元的仙丹,賓主雙方倒也盡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齊承基忽然垂淚:「雙親當日帶着姐姐入山修道,妹妹又被一老尼抱走,據說日後也是仙家中人,唯獨我還要為延續齊家基業在人世之中摸爬滾打,一刻也不能怠慢。」他長嘆一聲,「我數次入峨眉山尋親,遇到凶獸懸崖,險死還生,至今二十餘載,都未能見上一面,可嘆!可嘆!」說着舉起酒杯,喝了一大杯悶酒。
齊星衡心中暗自驚異,不動聲色地套話:「我與川中劍仙多有來往,有些還是同門,不知你父親名諱如何,如果是我相識,我代他渡你上山,讓你一家人團聚豈不是好?」
齊承基聽了眼中神色一喜,不過隨後又黯淡了下去:「實不相瞞,家父名諱上漱下溟,隨長眉真人修道。我也想與他們一起修仙常樂,只是我父曾言,我今生並無仙緣,只有好好持家,下輩子方可引我上山。」
一聽到眼前這人就是齊漱溟的兒子,未來的齊金蟬,齊星衡心中狂喜,不過面上卻露出惋惜之色:「哦?你們一家老小,姐姐妹妹都被帶上山去,修仙煉道,得逍遙自在,為何只留下你一人在這凡是之間受苦,不得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