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芙也是一僵。
他……不歡迎她來?
她日夜兼程趕了六天六夜,不過休息了一夜便又上了山來尋他,整整走了一天,走到渾身酸痛腳上起泡,他原來竟然是不歡迎的?
她紅着眼眶,本來要落下的眼淚一滯,隨後慢慢的從他的懷中離開,仰頭看着他:「你……不想我來?」
沈寂眼中有淡漠的涼意,接着火摺子的光望着她臉上一條長長的傷痕,語氣竟是比這夜晚的山風還要冷上幾分:「若你千里迢迢跑來,只是為了在這山中迷路,再將自己搞得傷痕累累的話,你的確不應該來。」
他的話音未落,謝青芙本來強忍着的一滴淚順着臉頰便滑落了。淚水划過臉上那道血淋淋的傷口,疼得她死死的皺起了眉頭。抓着他袖子的手指猛的便放開了,她覺得既委屈又無趣,竟是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麼將自己搞得又傷又累的,頓了頓,退了兩步,故作雲淡風輕道:「那我回去了。」
沈寂唯一的一隻手中握着火摺子,沒有手去抓住她,咬着牙跟着她走了兩步:「這麼晚了,你想去哪兒?」
謝青芙胡亂的抬起袖子,抹了抹自己臉頰上的血與淚:「不用你管,總之我不會死的。」
沈寂道:「太晚了,你先跟我回去。」
有火摺子照着路,謝青芙仍舊自顧自的向前走着。她一面賭氣的吸着氣一面落着淚:「我都說了不用你管。既然你不歡迎我來,再晚我都應該離開,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沈寂沒有多餘的手拉住她,只能快走兩步,強硬的攔在她的眼前,她左他便左,她右他便右,直到她憤懣的停下了腳,仰頭含淚盯着他。火摺子的光劇烈的搖曳着,映照着他有些散亂的發和穿得並不整齊的衣衫,他的臉仍舊像是走時那樣的清俊冷漠,只是比起從前仿佛又清瘦了一些,只有那隻空蕩蕩的袖子還一如從前,看得她不知為何便覺得心中發苦,本來便止不住的淚更是珠子一般順着臉頰淌落。
她盯着他,啞聲道:「沈寂,你到底想讓我留在這裏,還是想讓我離開?」
沈寂微微急促的呼吸着,望着她並不說話。
謝青芙於是又道:「你一副不歡迎我的樣子,卻又冒着危險獨身一人跑到這林中來找我,你看你的衣裳……」她看着他的衣裳落淚,「都被樹枝刮破了。還有你的頭髮,一看便知道是被低枝刮亂的。」頓了頓,她伸出手去,將他發上沾着的一枚枯葉捻掉,啞聲道,「若我真的便這樣走掉了,你說……你會不會難過?」
沈寂仍舊並不說話,過了很久,他手中的火摺子滅掉了。黑暗中,他終於低道:「你只是為我對你口出冷語而生氣,但你既然來到了這裏,就不會走的。我知道你不會走的。」
聽他仿佛什麼都知道一般的說着這些話,謝青芙終於忍不住低低的啜泣了起來。一隻帶着寒意的手摸索着撫上她的臉頰,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她的傷口。他低嘆一聲:「你怎麼就來了,還將自己搞得這樣狼狽。」
她握住他的手,用力搖頭:「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因為心疼我臉上的傷,所以才對我冷眼相對的。」她停下動作,握緊他的手指,「我沒事,一點也不疼。只是半個多月沒有見到你,我十分想你。」
她表達感情向來直接乾脆,每每聽得他眉心微皺,卻又覺得心中酸楚。
&便再大膽,你也不應當自己一個人進山。若非胡郎中對我提起有個少女一路問沈寂家在哪裏,我又怎麼知道你竟然大膽到了這樣的地步,竟然獨自一人便敢來這鶴渚山中尋我。若是尋不到我,你又該怎麼辦?」
她像只貓般,輕輕蹭了蹭他微涼的掌心輕道:「可我尋到了。」
他任她蹭着他的掌心,心頭酸軟一片,許久後才低道:「拿我那隻空袖子,將臉上擦一擦。」
謝青芙道:「會弄髒你的衣裳……」
沈寂道:「本來也刮破了,需要脫下來洗補。擦乾淨了,我帶你回家。」
回家兩字聽得她心中一暖,便聽話的拽起他空蕩蕩的袖子,粗粗的擦了擦臉上的血和淚,隨後他將手收了回去,從她的背上將包裹也拿走了。
想到方才她走路的姿勢怪異,沈寂於是又問道:「還能走嗎?」
被這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