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有些發麻,自己艱難的站了起來。
謝青芙張了張嘴唇,只說出三個字來:「……我餓了。」
沈寂的身體還保持着想讓她抓住袖子站起來的姿勢,他動了動手指,低眸道:「我知道了。」
頓了頓又道:「若有難過的事情……」手指微微收緊,「不用躲起來哭。用過飯後全都告訴我,我總能想出辦法來替你解決。」
無論是什麼樣的事情,他一定會幫她解決,即使是拼盡全力也會幫她解決。
只是看着她哭,他心中便難受得仿佛針刺一般。哪怕只是片刻也無法忍受。
沈寂說的話落入謝青芙耳中,卻越發讓她覺得心中酸澀。她仍舊不敢看他的雙眼,眼眶發紅,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乖巧的抓起他那管空蕩蕩垂下來的袖子,擦乾淨了臉。
除了拉她起來之外,他連眼淚也沒辦法替她擦。
沈寂握緊油燈,心中沉悶而酸澀。仿佛巨石擊打山壁,落下些沉重的石屑,嘩啦嘩啦墜在地上,將地上的植物一顆一顆全都壓塌。他看着過程,但是他什麼也做不了。他毫無辦法。
謝青芙安靜的坐在灶膛前,往裏面一根一根的填柴火。她與平常的時候仿佛沒什麼不同,甚至還在他要洗菜的時候站起來,吸了吸鼻子幫他挽起袖子。
沈寂的動作與平常也沒什麼不同,不看她的雙眼,用單手熟練的洗菜,切菜。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壓抑的氣氛。
他與她都能感覺到對方的不對勁,但卻都不想,也不敢開口去詢問,仿佛多說一句話便會打破這種平衡,然後覆水難收。她低着頭只顧着燒火,將火燒得十分旺後才停下來,只是一停下,腦海中便又滿滿的都是花大娘說過的話。耳朵里只聽到他做飯發出的聲音,單調至極。
謝青芙悄悄的抬起頭看了一眼沈寂,淚眼望他的輪廓,溫柔又模糊。她低下頭抬起手指,抹去了眼角的濕意,知道許多事情後,沈寂待她越好,她卻越發感受到絕望和難過,像是漆黑冰冷的潮水,快要將她整個人淹沒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將一根柴火扔進灶膛里,忽然便吸了吸鼻子道:「我已經不餓了。」
他動作一頓,手中收拾好的青菜往下滴着冰涼的水,有幾滴滴落在地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不等他說話,她猛地縮回了手。手指帶起柴火上的火星濺在手上,疼得她猛地吸了口氣,但她卻也沒有叫出聲來,只是微微咬了咬牙,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道:「我回去躺一會兒。」他沒有說話,廚房中一片死寂,感覺到他的沉默,她心中猛地一沉,卻仍舊沒有同他再多說一句話,轉了身快步走出了廚房,回到房中將自己死死的埋在被子裏。
不知道躺了多久,仍舊是那熟悉的的腳步聲,刻意的放輕了,從房門口一直走進房間裏來。
謝青芙用力閉上雙眼,假裝已經睡着。她能感覺到他就站在她的床前,他的身上永遠帶着一種微微泛寒的清冷味道,她迷戀無比的味道。他頓了頓,放下了什麼東西,然後彎下腰來,微涼的鴉發拂過她指尖。他握住她的手指,找到她方才被火星燙傷的傷口,慢慢的將一種溫柔而潮濕的物體敷在了她的手指上。
他的動作太溫柔,太小心翼翼,以致於她覺得鼻中一酸,怕自己馬上就會哭出來。
她努力的忍住了鼻中酸意,心中對他的感情像是馬上便要決堤一般,蠢蠢欲動着。她害怕,害怕自己做出會讓將來恢復記憶的他感到厭惡和噁心的事情來。
&我待在一起的時候,你為什麼總是在哭。」
他的手指還帶着藥草的苦香,輕輕的撫過她還帶着淚痕的臉頰,動作溫柔至極,像是擔心着小心着,害怕驚醒了她。
謝青芙心中泠然,明知他已看出她是在裝睡,卻仍舊倔強的緊閉着雙眼,不肯張開。她想約莫是因為他手上的藥草味太苦了,熏得她眼睛一陣陣的發酸,不知不覺便流眼淚下來了。
他的嗓音清冷而帶着倦意,只是憑着本能將手在她的臉上游弋着,像是撫摸着一件珍貴的東西:「你不必哭。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我總能想出辦法替你去擋。」停了停,手指從她臉上移開,扣住她的手指,平靜而緩慢的低道,「……你知道我是個沒有什麼用的殘廢,但我已經答應過你,會好好的保護你
第40章 枯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