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能在你房中和你一起睡嗎?」
話音剛落,沈寂泛白的臉又有了一些血色。他身體一僵,這才感覺到謝青芙將頭埋在他胸膛間蹭來蹭去,樂在其中哪裏有一點中毒人的樣子。心中一松,一股怒火便湧上了心頭。
他猛地推開她,站起身來就往枕眠居相反的方向走去。謝紅藥見謝青芙被狠狠地推倒在冰冷的雪中,怔了一怔趕緊爬起來追了上去,一面追一面道歉:「沈寂,你是不是生氣了?我……我是騙你的。我只是想同你待在一起。」
沈寂的聲音已離得很遠了,卻仍舊從夜色中清清楚楚的傳入謝紅藥的耳中。
「你將他人的真心當做什麼?若早知道你是這樣拿生命開玩笑的人,我不如在你的飯菜里下毒,圓滿了你的心愿。」
謝紅藥握着手中的平安符,這才從樹影中走了出來。
她想謝青芙沒有看見沈寂那時的神情,所以她不會明白,這樣的話語,哪怕只是玩笑話,也擁有着足夠將沈寂逼瘋的力量。他根本不願意去想,要是失去了她該怎麼辦。
那枚平安符終究還是沒能送出去,一直到了謝青芙同沈寂私奔被抓回來,她第二次歸家,謝紅藥才將平安符交到謝青芙的手中。她對謝青芙說:「若不放心,也不必隨身攜帶,收下就好,多少是我的心意。」
謝青芙收下了平安符。謝紅藥想,這樣就足夠了,她的善意已然傳達出去,至於謝青芙信或不信,卻不是她能干涉的事情了。
只是平安符終究還是未能保護謝青芙的平安。同沈寂在一起,她永遠是多災多難的那一個人。
那一次的出行,沈寂與謝青芙墜入了懸崖中。謝紅藥在懸崖前的馬車前等了許久,她拒絕了周巽遞上前來的的湯婆子,只裹了件厚厚的披風,在冷風中張望着,等待着兩人被救上來。
大雪紛紛,漸漸地便模糊了她的視線。
後來人救回來了,謝青芙同她乘了一輛馬車,沈寂上了周巽的那一輛馬車。風撩起車側的帘子時,謝紅藥卻瞥到沈寂並未在車上,他神色淡漠,同那些家僕護院們一同走在冰天雪地里,每一步都走得極艱難。周巽拉開車簾要讓他上車,只是他卻是個極倔強的人,無論周巽怎麼低聲勸說,他仍舊無動於衷。明明走在那麼多人中間,他卻像是孤獨的走在夜色中的一個旅人,那管空蕩蕩的袖子在風中翻飛不停,看得謝紅藥眉頭緊緊的皺了進來。她怕謝青芙多疑,停下了車來反而耽誤行程,也知道沈寂並非能被人勸動的人,便落下了車簾,自己靠在了那車簾旁,不讓謝青芙看到外面發生的事情。
謝紅藥不知道沈寂是怎樣堅持着跟着馬車走了回去,亦不明白沈寂怎麼就不肯上周巽的馬車。很久很久以後,謝紅藥才聽周巽說,那時他身邊的小廝曾低罵沈寂殘廢,在他快要登上馬車時,將他從車頭拽回了冰冷的雪中。即便周巽立即便處罰了小廝,也仍舊戰勝不了沈寂的倔強與自尊。
他在雪中緩緩而行,幾次靠近了謝紅藥與謝青芙乘坐的那輛馬車,最終卻只是遠遠地跟着,不曾打擾。
這便是謝紅藥第二次看見沈寂狼狽的模樣。
第三次是沈寂回到謝府的不久之後,她在花園中的涼亭里未能逼出他的實話,卻知曉了他是在裝瘋賣傻,明明將什麼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了,在謝青芙的面前卻仍舊假裝失憶。
若說謝紅藥在得知沈寂的身份前,曾為這個人的倔強感到心酸,知曉他曾想毀了謝府後,她對他便只剩下排擠與防範。
只是她出門收賬卻總能遇到他,他有時候毫無尊嚴的坐在茶鋪角落裏喝着一壺清茶,只為了等掌柜的出來,上前去勸說兩句,有時候站在冷風中沉默的等上幾個時辰,只為了掌柜的能親自站到他面前來,將一筆欠款交到他的手中。
甚至有一次,他忍受了一個孩子將髒水潑到他的身上,渾濁的水順着髮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卻依舊垂眸未動,在風中站了許久。一直站到那孩童跑回家中,又跑了出來,不屑的將兩百兩銀票丟在他面前的地上。
「拿去罷!我娘說,你真像一隻搖尾乞憐的狗。」
謝紅藥看着他像是什麼也沒聽到般,沉默的彎下腰去撿起銀票,拂去灰塵放入自己的懷中。他轉頭望見她,臉色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