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睡夢中抽噎了幾下,跟着又熟睡過去。
法渡確實有不少事情要叮囑他,可話到了嘴邊,似乎很多話都變得多餘了。他搖了搖頭:「行事須得格外小心,孩子出世之後不得耽擱,馬上便將他換出來。」
「這原本就是小事一樁,何須再三叮囑?」雲虎沉着臉,「你不信我?」
法渡苦笑搖頭。
血舍利在手心裏瘋狂的躍動,似乎是感應到了他此刻緊張的心情。既然已經謀劃好了今天的一切,如今已經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這是他面前最好的契機,一次可以徹底改變未來走向的機會。
雲虎搖了搖頭,似乎是在譏諷他的謹小慎微,抱着孩子飛快的隱去了身形。
法渡皺着眉頭望向窗外,天空的雲彩黑沉沉的壓下來,眼看着就是一場大雨。悶雷從頭頂滾過的時候,他忽然整個人都驚得站了起來。
明明一切都籌劃得滴水不漏,為什麼還會如此心緒不寧?
閃電如同野獸的獠牙不斷撕扯着雲頭,過了一陣雨便鋪天蓋地的澆了下來。初時倒還是嘩啦啦的水響,過不了一會兒屋頂的瓦片便開始如同倒豆子般噼啪作響,那落下來的不是雨水,竟然是尾指大小的冰雹。
「哎,這天氣……居然下起冰雹來了!」雲虎從窗戶一躍而入。
法渡立刻趕了過去:「帶回來了?」
雲虎點點頭,遞出了懷裏的襁褓。冰雹全被雲虎的披風遮蔽在了外面,襁褓上甚至還裹着一層溫暖的濕氣。孩子確實是一生下便被換了出來,臍帶胡亂的剪了,血污也染了襁褓內外,甚至也映上了雲虎的衣服。那孩子到底不是凡人,被帶離母親身邊也不哭鬧,只是瞪着一雙金色的蛇眼望着法渡,臉上雖然覆着一層白鱗,卻也看得出肖似母親的眉眼。
法渡把他抱起來的時候,那孩子像是也想和他親近,居然笑了起來,他這一笑舌頭便從口中冒了出來,確實是分叉的蛇信。
「你原本或許是能做王爺的,如今卻只能流落在外由化生寺撫養。那個孩子頂替了你的身份,往後究竟是福是禍亦很難說……歸根究底,還是無可奈何。」法渡逗弄着孩子,為了逆轉命運而硬生生改變了兩個孩子原本的命運,他自己也說不清這對他們來說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既然是無可奈何,自然也就沒錯。」雲虎應道,「如果他這副模樣被那廬陵王看到,自己丟了命不說,還要累得雙親反目,母親亦不得善終。如今把他換到了你這裏,雖然少了王家的繁華和親人的顧惜,至少還能平安康健的活下去。至於換進去那個孩子,他原本就是被扔到街頭的棄嬰,如今能得到一雙親人已是大幸,白靈也應允會將他當作自己的孩子撫養,將來必定衣食無憂,你就不必再惦念了。」
法渡點頭微笑:「說的也是。」
雲虎抖落了頭髮上的水珠:「哦,白靈也囑咐了,還望你能如她所願,圓了她母子二人的夙願。只要他能成為人,白靈總會想個辦法把他接回去。」
法渡合十道:「易勛定會全力而為,不負王妃所託。」
「師父!出事了!師父!出大事了!」雪休頂着傘大步衝過來,卻在門口絆了個趔趄。覃飛手腳麻利,三下兩下就搶到了前面:「可找到你了,廬陵王府里出事了!」
法渡皺着眉頭沒有應聲,調包之事理應只有他和雲虎二人知道,加上白靈為此事極力掩飾,王府的人本不該這麼快發現其中端倪,又怎麼會立即便出什麼「大事」?
雲虎卻急着問道:「出了什麼事?說!快說!」
「我來說!」雪休根本不理會他,只是朝着法渡說,「師父,那孩子生下來便人頭蛇身渾身白鱗,就連口中的舌頭也是蛇信,王爺聽到穩婆慘叫進去看,立時就被嚇暈了!」
雲虎皺緊眉頭:「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覃飛哪裏會讓雪休搶了話頭,立刻接話,「王爺醒來之後便立刻把她母子二人投入了大牢,這會兒王府上下正亂着呢!咦,這孩子哪來……」
覃飛猛然停住話頭,看到孩子的模樣,他們便已經猜到了眼前的情勢。
孩子明明已經調包,廬陵王所見的孩子絕對不會是半妖的模樣,那麼他所見的一切必然是有人用了非常手段令他看見了幻覺。那又是誰有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