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十一娘又想起一樁心事來。
初一去朝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曾問她:「是西山大營好?還是禁衛軍好?」
皇后娘娘肯定不會無的放矢,那最有可能是想把謹哥兒安置到這兩處去。如果成了,謹哥兒就得留在京中。
她希望兒子留在身邊,但更希望兒子能通過徐令宜的考驗,有自己照顧自己的能力以後再留在燕京。
「平時聽親戚們說起,說這兩處都是極好的地方。」就算皇后娘娘有這意思,沒有直接告訴十一娘,十一娘也就只能順着皇后娘娘的話說,「不過,臣妾在內院,外面的事知道的不多,還要請教侯爺才行!」
皇后娘娘對她的回答很滿意,輕輕領道,轉身和常寧公主說起話來。
現在聽徐令宜說會想辦法讓謹哥兒出京,十一娘心情稍微好過了些:「我不想吃飯。侯爺也先回屋歇了吧!我在這裏等謹哥兒就行了!你在這裏,我們母子也不好說話。」
「等謹哥兒和吃飯有什麼相衝突的?」徐令宜笑道,「別像孩子似的,自己和自己賭氣!」
兩人各持己見,最後各退一步,十一娘喝了小半碗粥,徐令宜回了外書院歇息。
到了丑初,門外終於有了動靜。
十一娘一骨碌坐了起來,趴在窗欞上,借着屋檐下大紅的燈光,看見謹哥兒東倒西歪地由長安扶着地走了進來。
她忙正襟危坐,等謹哥兒進來。
誰知道等了半天,也不見謹哥兒進來。
她好奇地朝窗外望。
可能是阿金交待過,院子裏並沒有多的人。長安不知道去哪裏了,謹哥兒一個人坐在正屋的台階上,抱着頭,阿金兒帶着個小丫鬟蹲在他身邊說着什麼,一邊說還一邊抬臉朝內室看上一眼。
十一娘想了想,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阿金正轉身吩咐小丫鬟:「……快,想辦法擰條冷帕子來給六少爺打濕個臉。這要是讓夫人看見了.只怕更生氣了!」小丫鬟應聲要去,抬頭看見十一娘,「啊」地一聲呆在了那阿金立刻意識到了,忙推謹哥兒:「六少爺,六少爺,夫人來了……」
謹哥兒抬頭,目光迷離:「娘,我娘在哪裏的?」
十一娘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就拽住了謹哥兒的胳膊:「你多大,學着人家喝酒……」
話沒有說話,謹哥兒一把抱住了她:「娘,娘……」像小孩子似的,「我頭疼,我頭疼!」
十一娘心中一軟,旋即聞到他滿身的酒味,心又硬了起來:「你這個樣子,成什麼體統!」一面說一面推開謹哥兒。
喝得太多,謹哥兒腳步虛浮,哪裏還經得起她這一推。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十一娘看着不忍,去拉他:「快起來,地上涼,小心受了風寒!」她這裏才發現,謹哥兒只穿了件棉袍,身上的皮襖不知道脫哪裏了,手上就加了把力,「快起來!」
謹哥兒卻坐在那裏不起來。
「娘,我,我想回嘉峪關。」他抬望着母親,目光直直的,「我不喜歡這樣……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任意招搖……浪費光陰……一點意思也沒有……我想回嘉峪關……我和爹爹打的賭還沒有完成呢……白馬飾金羈,連翻西北馳。借問誰家子……」一句話沒說話,突然彎腰吐了起來。
十一娘一愣住。
阿金忙蹲了下去:「六少爺!」顧不得嘔吐之物散發的臭氣,忙掏了帕子給他擦嘴。
「謹哥兒!」十一娘也蹲了下去,輕輕地撫着他的背。
謹哥兒又吐了起來。
長安端着個大湯碗走了進來。
「醒酒湯來了!」一句話沒說話,急急走了過來,把大湯碗往不知所措的小丫鬟手裏一塞,道「夫人,你別着急,六少爺吐出來就好了。」又道,「今天都怪謝大人,把西山大營的那個林同知請了去,他說從前在侯爺磨下任過職,非要和六少爺喝,六少爺不喝,他就說六少爺看不起他,六少爺沒有辦法,只好喝了。」他說話的時間,謹哥兒已經吐完了,快快地靠在一門隔扁上.閉着眼睛,神色很痛苦。
「夫人,我力氣大,我來扶六少爺回屋。」長安說着,蹲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