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汶睜開眼的時候,一看,身旁坐的是一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人,眉頭立馬皺緊了。他不喜歡,不認識的人隨隨便便坐在自己身邊。因為當年幼小的時候,自己母后宮裏被血洗的事情,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對陌生人靠近自己猶如刺蝟一樣的感覺。
「大皇子。」常太醫見到他醒來,眼睛都笑眯開了,想着這都是自己的功勞了,上前剛要把朱汶放在被子上面的手放進去。結果,手剛碰到朱汶面前時,朱汶忽然一個鋒利的眼神射過來,他一個寒噤,收回去手。
都說大皇子有這個潔癖,不讓人輕易碰的。
朱汶輕嗽一聲,問跟隨自己許久的江公公:「隸王妃人呢?」
江公公的老臉上羞愧的要死,想到自己主子昨晚上對他說過的,說是今後找時間還要好好答謝李敏,結果變成什麼了,太后一來問責,他們把責任全推李敏一個人頭上了。撲通跪下來,江公公額頭貼着地上聲音顫抖地說:「奴才對不起大皇子,對不起隸王妃。奴才貪生怕死,昨晚上,奴才是把隸王妃說怎麼給大皇子治病的話原原本本和太后說明白了,可是,太后以為,是隸王妃把大皇子治壞了——」
「治壞了?」朱汶臉上閃過一絲不可思議,「本王昨日以前不是發熱一直不退嗎?今兒起來以後,本王感覺已經退熱了。」
有沒有發燒,自己身體有沒有好轉,難道病人自己會不知道?
常太醫聽到朱汶這話一出來時,臉色暗自悄然地變了變,重重地咳嗽一聲之後,上前說話:「大皇子,容臣向大皇子稟告,隸王妃給大皇子用的藥,確實是讓大皇子的病加重了。」
「怎麼加重?」朱汶斜靠在軟枕上,眯着淺褐的眸子,打量常太醫那張看起來嚴肅到像是宣佈死刑的臉。說實話,大夫掛這樣一張臉,病人沒病都得被嚇出病了。哪裏像李敏,哪怕表情嚴肅,可是給病人的是治病的信心,而不是專用來嚇唬病人用的。再聽聽這人的口氣,一句話出來不是安慰病人,首先是告訴病人快死了。病人確實是沒病都能被嚇死了。
這哪裏是大夫,是閻羅王。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接觸了李大夫之後,朱汶心裏大有感觸,這個做大夫的本事,不止是醫術要高明,這個醫德醫風,同樣很重要。
常太醫卻沒有察覺到朱汶這句話的口氣,只想着,把柄早已被自己握在手裏了,只不過朱汶自己沒有發現,因此,指着朱汶的那隻手說:「大皇子,您看看,您的手。」
「本王的手?」朱汶垂眼即看見了自己擱在被子上的那隻手,昨天他像是大限已至,病的快不行了,虛弱到連手都抬不起來,今日,雖然身體沒有馬上恢復到最佳,可是手能微微抬起一點的力氣了。感覺,這隻手,活動自如,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常太醫對此都快氣急敗壞了,莫非大皇子眼睛都瞎了,大皇子手上的皮膚那樣大的風團都看不見,大皇子不是眼瞎是什麼。
「手,手!」常太醫強調着,激動的嘴唇像是要抽筋一樣,不能用手指着王公貴族那是不敬的行為,而且,只能隔空用手比劃着。
江公公硬着頭皮,實在看不過眼了,幫着常太醫說出了話:「主子,常太醫是指,昨晚上,隸王妃在給大皇子治療之前,大皇子聽了隸王妃說的可能出現的尋麻疹。」
什麼?常太醫愣了。朱汶沒有治病之前已經知道自己會出現尋麻疹。
李大夫給人治病,肯定是要按照醫療程序去做的,會起的那些嚴重過敏反應,全部和病人交代清楚了,由病人自己衡量風險要不要治。反正,朱汶又不是病到神智不清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聽見指的原來是自己皮膚上出現的風團,朱汶啞聲笑了,大笑不已:「這個嘛,小事兒。昨日本王記得,風團更大,疹子很多,都快遍及一隻手了,到昨晚上,本王下去睡的時候,消退了些,到今早上一看,都退了一半了。常太醫難道你眼睛不行,老花了?魯大人都說自己老眼昏花,常太醫年紀多大?」
究竟是誰眼睛不行,常太醫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突然變成了一團漿糊。為什麼朱汶明知道會出現這樣嚴重的藥物反應,還要答應讓李敏治療。
「因為本王不想再天天躺在病榻上了,這樣苟且偷生的日子,與死了又有什麼區別?」朱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