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勾後方可秋後處斬,象殿下如此草率,一旦誤殺,實非百姓之福。」
李月聞言,微微冷笑道:「象你所言,今天我是不偶然路過無錫,就是百姓之福了?非常之時,自然用非常之法,與其一路哭,不如一家哭,不用鐵腕手段,何以保百姓之安?你所言,用在太平盛世尚可,可用在這亂世,純屬痴人說夢!來人,斬!」
很快,行刑完畢,李月又下令道:「將這些人頭懸掛在城門出示警,通知各地方,凡犯死罪者,可先將人犯收監,由各州刺史最終核定死刑,不必上呈刑部」
周蒔站在一旁,臉一陣紅、一陣白,李月看了看他,溫和地說道:「周縣令也不必氣餒,你適才所言,並非無道理,待天下初安,還得按你說的辦法做,只是現在為非常之時,你縱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全悉處理,這樣反而會助長了惡人的氣焰,以為法不責眾,你可明白?」
周蒔嘆了一口氣,很勉強的說道:「下官知錯!」
李月搖搖頭說道:「我沒有說你錯。也罷!此事暫且揭過,我來問你,現在江南百姓稅賦如何?百姓竟要借錢交稅。」
「殿下可是想聽實話?」
「當然!」
「僅從法定的稅上來說,江南百姓的負擔並不重,有永業田的農民和全國一樣,每年租糧為五石,調為絹、布各五丈,麻五斤,庸一月,無地民則按人頭交稅,每人一千錢,但這只是固定稅,除此之外還有商稅、軍稅、鹽稅、油稅、茶稅、北方流民有移民費、進城有入城費、造船有船費、養馬有馬費,婚喪嫁娶、生兒育女都要向官府交費,所以百姓戲言『自古未聞糞有稅、而今只剩屁無捐』說的卻是實話。」
李月聽了,陰沉着臉問道:「這可都是李璘搞出來的?」
「非也,天寶後期就是這樣子了,也不是江南一地,全國都是這樣,我曾在沛縣做過縣丞,那裏還更慘,嗣虢王李巨自己又在國稅的基礎上加征三成,作為王室開銷。李璘倒沒有加稅,卻在銀價上做了手腳,官價一兩銀子可兌一千錢,可市場上卻是一兩銀子兌一千四百錢,李璘在征人頭稅時,不收制錢,只收銀子,這樣,百姓的稅賦實際上就變成了一千四百錢。我懇請殿下能否將我江南一帶的雜費先免了,老百姓真的要活不下去了,有地的還有口飯吃,無地的,就象那藍家一樣,最終家破人亡,所以他們藍家其實是被這無窮無盡的苛捐雜稅給逼死的啊!」
李月聽完,心情異常沉重,他長年征戰在外,從不知道民間疾苦,今天所見所聞,大唐百姓竟苦到了這個份上。他點點頭對周蒔說道:「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和黃大人及韓大人商量一下,如何能減輕百姓的負擔。」說完他也無心思處置那地保了,命開船起拔而行,只留下周蒔孤身一人,在岸上呆呆的看着李月的座船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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