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現在已是常見,被稱為「遏糴」。這種事屢禁不止,地方官府抗拒的方法也是層出不窮,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糧食根本不能足額徵收上來,更談什麼運輸。
楊浩與崔大郎計議一番,楊浩頷首道:「亂世用重典,事態危急,不可以常態對待。我的意思,第一,各路各道的御史言官、監察觀察們都得放下手頭一切事務,全部下放,督察征糧一事。官家必須得臨時放權,搪塞阻撓的官兒們,御史言官們有權將其就地罷免。事涉他們的官位前程,還要螳臂當車的糊塗官兒就要少得多了。
第二,發運司、轉運司、糴便司,本來是平級的衙門,但是負責的事情又有交叉,這本來是為了分權制衡,但是及此關鍵時刻,卻很容易讓他們互相推諉扯皮,造成法不責眾之勢,故而,應建議朝廷,於三司之中擇定一司總攬全局,全權負責,一旦延誤購糧,究其主官及一眾從吏責任。
第三,國家根本,仰給於江淮,得委派欽差前往江淮,就近指揮籌措糧草。第四……」
妙妙奮筆疾書,將他的意見一條條記下。
崔大郎說道:「至於糧商投機屯糧,牟取暴利的手段,一是摻雜使假,以次充好。陳糧冒充新糧,糧中摻雜霉糧和沙子,他們買通了小吏,將這些糧食收購入倉,與倉糧一混,再難發現是何人所為,從中大賺其利。
這一點我覺得可以從兩方面控制一下,如果指定了主事的衙門,職責所在,中間不轉手他人,他們就會有所收斂。
另外,京中急需用糧,是不需要在地方各司糧倉中儲留的,所以可不打散糧包,在糧包上直接註明售糧糧商的藉貫、姓名,如檢收摻假便要問罪,這樣一來,一是運送速度要快了許多,而且倉促之下,他們很難想出其他辦法來作弊。」
糧商作弊,再就是在支付上動手腳,轉運司、發運司等平素購糧,有以錢易物和以物易物兩種方法。以錢易物簡單,以物易物就是以以官告、度牒等文書,或者茶、鹽、布帛、礬、香藥、象牙等物品支付糧價,這樣,價錢就不易確定,「加抬」、「加饒」、「虛估」等等手段就可以大動手腳……」
崔大郎果然不愧是世紳商賈人家,說起個中內幕頭頭是道,一口氣兒說了七八項,最後他才提到屯積居奇。
「屯積居奇,是諸種牟利手段中最重要的一種,糧商唯高價是求,若外地價高而本地價低,便想法設法賣到外地。若本地糧荒,官府禁止外運,他們就封倉不售,一拖再拖、一等再等,直到糧價暴漲,方才開倉牟取暴利。」
楊浩微微一笑,說道:「這一點,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才不同意朝廷對缺糧一事秘而不宣的做法。朝廷不想公開此事,一是怕引起百姓恐慌,民心浮動,另外就是擔心糧商們囤積居奇,提價惜售。而朝廷不是土匪,人家自己的糧食,你又不能上門去搶。
可我以為,一旦大肆征糧,縱然你不說,百姓也會猜到幾分,到那時謠言頻起,只會越傳越嚴重,與其如此,不如把開封府嚴峻的形勢公開與國人,當然,到底缺多少糧、嚴重到什麼程度,其中……大可商榷。
如此一來呢,第一,我們可以讓地方官府知道事態嚴重,在此當口兒他們就算平時再懈怠,也會打起精神,不敢太過放肆地從中取利或拖延不辦。第二,在地方上以嚴律重典明確規定,抑制糧價上漲,而汴梁則從現在起就開始提價,糧價要一漲再漲,這樣就會誘引許多有條件自己運輸的糧商富紳千方百計地往開封運糧,甚至比咱們官府的漕運還要快、還要用心。莫要小看了他們的能量,為了逐利,他們一旦行動起來,其能量之大恐怕連官家都會大吃一驚。將來開封之糧,恐怕他們運來的份額會佔相當大的一部分。」
妙妙吃驚地道:「現在就要提價?這樣一來,京師百姓都要怨聲載道了。」
楊浩冷笑道:「相較於活生生地餓死他們,現在讓他們多花幾文錢,還是划算的。有人想罵娘那就由他去,什麼事都要等到百姓們理解擁護,那什麼事都不用做了,該專斷時就得專斷,唯有如此才能吸引四方商賈不遺餘力地往開封運糧。」
臊豬兒擔心地道:「可是那樣一來,京城無數人家要為了買糧破家了。他們既知開封缺糧,糧價還不知會高到何等地步。俺記得,當年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