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輕輕地嘆了口氣,又復退開幾步,抬腿在身旁一個竹籬笆上踢了一腳,竹籬笆一陣抖動,雪灑了一地,折御勛伸出兩指,挾住一片竹篾扭動了幾下,伸手向上一拔,便將竹篾握在了手中。
他深吸一口氣,在那樹下展開架勢練起了劍法,折御勛的劍法大開大闔,氣勢雄渾,輕薄的一片竹篾在他手中竟似一柄大錘,有重若千鈞之感,折御勛心中無盡的憤懣、憂慮、苦悶,盡被他付之於劍舞之中,雪隨劍起,迴風激盪。
院角,幾個縮着脖子抱着槍,慢悠悠地巡弋着的士兵,一如平常地巡戈着,偶爾往這裏瞄幾眼,懶散而隨意,隨即便又自顧聊起了天。
「噯,聽說昨兒晚上大內遭了賊?」
「那是賊嗎?那是大盜!敢去行刺官家的賊,放眼天下,你能數出幾個來?」
「這人的膽子也太大了,聖上也敢行刺,別說聖上身邊高手如雲,就算他真得了手,還能活着離開嗎?」
「廢話,人家敢去,還能打算活着回來?就像荊軻似的,人家那是懷着必死之心去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人還真是好本事,行刺不成,居然就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逃了,高來高去,能人啊。」
「能人?他再能有個屁用,調一路兵來,他就得屁滾尿流,想當初那聶隱娘紅線女,據說千里之外飛劍殺人,也沒見他們能對抗得了皇帝,就連一方節度使都對付不了,這就叫蟻多咬死象,現如今滿城戒嚴,到處追索兇手,他再有本事還不是不敢露面?」
另一個士兵就嘿嘿地笑了起來:「眼瞅着年關將至,因為這件事,各營兄弟又得忙活起來了,要說呢,還是咱們兄弟運氣好,就守在折家大院裏,差使夠清閒,折家的伙食也比軍營里好了百倍……」
幾個士兵聊着天,晃晃悠悠地走過去了,折御勛每天都在樹下練武,發泄心中的憤懣,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也懶得理會。折御勛在一樹梅花下舞了三趟劍法,直到身上滲出汗來,這才丟了竹篾,返回自己的住處。
他回到住處的時候,也就是折夫人做好了早餐的時候。折御勛這一輩子生活的都沒有這麼規律過,可是現在他每天的生活都完全一樣,不斷地重複着,完全沒有新意。
折夫人托着一個托盤從膳房走來,托盤上放着幾樣清淡的小菜,後面跟着一個半大小子,看衣着應該是折家老三,折惟昌穿着一件兔絨襖,頭戴灰兔皮的帽子,手裏端着滿滿一大海碗粳米粥,因為腳下積雪未清,手中海碗飯湯齊沿,熱氣蒸騰,所以低着頭兩眼只顧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腳下,慢騰騰地跟在折夫人後面。
由於府州已落入朝廷手中,目前楊浩的地盤和折家已沒有關係,再加上楊浩稱帝自立後,最初的緣由也已不再重要,朝廷已經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出兵討伐,所以折家的利用價值已經不大了,只是趙光義當初使了不甚光彩的手段謀得奪了府州,在河西未定之前,他擔心折家不顧利害,把府州淪陷的真相張揚開去,所以折家目前仍處在監控之中,也不允許他們僱傭奴僕,一日三餐都是折家的人自己料理。
折家被擒來此處已有半年多了,兵丁對摺家的監控早已流於形式,尤其是對摺家人在內院的種種活動,更是無人理會。就算在他們監視最嚴密的時候,也不可能對摺家上下百十口人的日常起居都逐一監視盤查不是。廂房廊下蹲着喝粥的一個大頭兵抬起頭來漫不經心地看了折夫人母子一眼,又埋下頭去,輕輕轉動着手中的大碗,一圈圈地唏溜起白米粥來。
一進門,折夫人便揚聲道:「官人,開飯了。」
「你們先吃吧。我沒胃口。」
折御勛悶聲回答,他正站在牆邊就着水盆里冰涼的井水嘩啦嘩啦地洗着臉。折老二、折老四都在房間裏正襟危坐,折家一直保持着在府州時的習慣,用餐時一家人都要聚在一起,如今老大折惟正已經成了親,尚水成親的幾個兒子仍是遵循着老規矩。
「新年就要到了,張家鋪子按咱家的菜單送來了一大堆年貨,等一會吃完早飯,我帶幾個孩子去廚房清理一下,給幾位長輩和各房分送下去。」
折夫人一邊掩着房門,一邊大聲說着。
房門一關,那個剛剛放下粥碗的半大小子便慢慢地抬起頭來,端坐桌邊的老四折惟
第048章 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