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七星驛只有一千餘守卒,哪怕只有一百名守卒,也不是那麼容易拿下的。除非吃掉七星驛後,一得手就走,片刻不停,不與敵軍大隊做接觸。而楊浩只有這麼點本錢,這一注就下了全部的本錢,他的胃口當然不止一個七星驛。
但是想要連克數寨,重創銀州,那就要切斷各座鎮驛之間的聯繫,把它們劃割成一座座孤立的城池,而且不能察覺他處受到攻擊,這才是此番攻城拔寨最難辦到的地方。
這一戰,楊浩沒有動用党項七氏的人馬,既然是奇襲,搶的就是時機,如果一切按部就班,聯絡諸部,各自出兵,大軍浩浩蕩蕩而來,等他趕到七星驛時,迎接他的將是頂盔掛甲、率領銀州虎賁之士嚴陣以待的李光儼了。
這一戰他更無法向麟州、府州借兵,府州只答應協助他保護蘆嶺州,卻不曾答應過為他出兵。這次冒險一旦事敗,夏州必與吐蕃人媾和,不惜割讓土地換取吐蕃人休兵,從而傾巢出動,捍衛他西北第一強藩的地位和權威。
所以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兇險固然更大,但是獲得的回報卻也更大,一旦事成,不但能解了蘆嶺州目前之危,在兩三年內安然休養生息,而且更能得到府州、麟州的敬重與合作。合作與施捨,所得到的那是大大不同的。
納木罕聽罷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大聲道:「明日攻打七星驛,首要之事就是佔領烽火台,阻止遇襲的消息傳遞出去。既然壁宿已先進了城,又有木魁照應,我看……至少也有七成的把握。木魁,這烽火台,某就交給你了,若不能控制烽火台,你也不必回來了。」
木魁大聲答應下來,納木罕笑道:「攻擊的時間就按少主所說,定在明天早晨日上一杆時,奶奶的,有幾年不曾提刀砍人頭了,這手都痒痒,今遭某可要殺他個痛快。」俟斤等人哈哈大笑起來。
天色很晚了,這些追隨李光岑在最險惡的環境中掙扎半生的漢子仍在談笑風生,遠遠望去,只看他們吃肉喝酒,大聲談笑的模樣,絕不會想到他們正在議論的,是一場關乎你死我活的大戰。一場生死大戰,在他們看來,直如「把酒話桑田」般輕鬆自若……
清早起來,楊浩還覺得有點頭痛,昨夜蘇喀為了歡迎蘆嶺知府楊浩大人帶領商隊趕到,為他接風洗塵,召開了一次沙朗大會,這沙郎大會就如同他上次在細封氏部落中五了舒款待他時相似,在草原上許多人圍着篝火繞成一圈團座,旁邊壘石支鍋煮茶抓糟袍,各位頭上的几案上則有豐盛的肉食,少男少女們則在圈子中間載歌載舞,自得其樂。
楊浩下了地,只覺頭還有些沉重,只着小衣走到帳角一看,卻無洗漱的東西,楊浩便揚聲喚道:「葉大公子,你這裏竟連洗漱之物也沒有麼?」一邊說着,便掀開了帳簾。
這一掀帘子,楊浩便是一怔。門口站着一個人,深深地彎着腰,陽光直射進來,他眯了眯眼睛,才認出這個女孩。曾聽唐焰焰介紹過,這女孩似乎是被無良老父抵了葉之璇的酒債,又被唐焰焰要來做了小丫環,這幾天一直忙着會見各部頭人,早出晚歸的,連唐焰焰也無暇見上幾面,對她更談不上熟悉。
楊浩敲敲額頭,思索道:「唔,你……你叫什麼來着,妮……妮瑪德?」
那個女孩兒一直深深地彎着腰,比九十度還低些,也不知道一直這個姿勢站在那兒,還是聽到楊浩的聲音才行的禮,這時聽他問話,立即把腰又彎低了些,恭聲答道:「婢子叫格尼瑪澤,老爺。」
這婢子和老爺的稱呼,還是昨天她從唐焰焰那兒學來的,唐焰焰從葉之璇那兒把她討來之後,她才知道這位俊俏少年其實是一位極美麗的姑娘。昨天晚上,唐焰焰興高彩烈地跟着羌人學跳沙朗,鳳舞、兔子舞、醉酒舞,興奮之餘又跑上來拉着楊浩下場跳舞,那時她便明白了楊浩與唐焰焰的關係。一家之主,當然只能是男人,所以她對這個決定着自己今後命運的主人便也恭敬起來,窮人家的孩子,總是懂事的比較早些。
「哦哦,對對,格尼瑪……澤……」
「唐姑娘昨晚還給我重新起了一個名字,老爺。」
「哦?叫什麼?」
「叫秀秀,老爺。」
「好好的改名做甚麼?」
「唐姑娘說,那個名字叫着拗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