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門下走狗。」
在閆崇義的授意下,閆至孝帶着一眾爪牙,逢夏秋收糧,就和祁州及其下轄兩縣的衙役,四處登門催租,但凡是交不出來地租者,就會逼迫其就範。」
哪怕是拋開濫用私刑、不遵朝廷政令、陛下聖旨不談,這已經是拋開事實不談了,就這,閆氏一家的罪惡罄竹難書,連卷宗都堆了厚厚的一盤子,這些罪惡,也足夠將其斬首示眾一百次了。
陛下對其坐寇的定義,極為精準。
朱翊鈞眉頭緊皺的說道:「祁州知州李安仁呢?他在閆氏作亂的時候,在做些什麼?朝廷讓他去地方安土牧民,虧他還要叫李安仁。」
都察院總憲海瑞開口說道:「他在包庇縱容,閆氏在萬曆元年之前還沒有如此的狷狂,但到了萬曆二年,李安仁升轉祁州知州後,情況進一步惡化,八年以來,李安仁將祁州地面溝渠疏浚、修橋補路等事全權交給了閆崇義進行。」
「有人狀告閆氏,李安仁均下令不問,有縣丞何維善頂撞李安仁,責問李安仁為何縱容包庇閆氏,並且要彈劾李安仁,閆至孝將縣丞何維善打殺,埋在了祁州城牆的地基之中,緹騎已經將何維善的屍骨挖出,已妥善官葬。」
「何維善死後,李安仁終於收斂了一下。」
大明不是沒有骨鯁之輩,但是這些骨鯁之輩,都被這些劊子手給聯合絞殺了。
大理寺卿陸光祖問道:「是怎麼收斂的呢?」
李幼滋搖頭說道:「到衙門告狀需要訴狀,寫訴狀要找狀師,閆氏告訴城裏狀師,誰敢寫他們家的罪狀,就都砌牆裏去!至此,祁州地方所有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拉去給小廝配了,不聽話就堆肥,敢告狀就砌牆裏,這就是閆氏在地方的作為。
百姓們有志之士者敢怒不敢言,心裏有再大的怨氣,在路上見到了也不敢打招呼只敢互相看一眼對方眼底的怒火。
在李安仁之前,閆氏還不敢這麼囂張,圩牆再高,那也擋不住大明的火炮。
但李安仁到了讓局面進一步的惡化。
「為什麼?」海瑞眉頭緊皺的說道:「他用了半輩子考取的功名,千里做官就為了財?那他棄儒從商不是賺的更多嗎?」
「若是棄儒從商就賺不到這麼多錢了,為了財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王崇古搖頭說道:「在任九年,除了撈錢,毫無建樹,平庸之輩而已,仗着手裏的權力才能撈到錢。」
王家屏在看完了逍遙逸聞的第一反應,不是林輔成在胡說八道,而且確信確有其事,同樣,王家屏立刻認定,祁州地方官需要一體處置,褫奪官身流放綏遠,而包庇縱容者,應該跟着閆氏一起堆肥。
作為地方巡撫,王家屏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的根本,一定、肯定、絕對有人在包庇縱容,天下還是大明天下,沒有到完全失序的地步,沒有官衙的包庇,閆氏決計不敢如此的囂張。
王家屏在地方獲得了很多的實踐經驗,他的判斷十分準確。
604家圩主戶,只有閆氏如此的張狂,被匪寇滅了滿門的高陽何氏,也就是災年不減租,就被人打開了大門,放了匪寇進家。
「那麼,將案犯全部堆肥,大家都不反對吧。」朱翊鈞聽完了奏聞,深吸了口氣做出了明確的決策,他想了想說道:「朕下的令,朕來擔這個罵名。」
斬首示眾也是死,堆肥也是死,這個案子,朱翊鈞完全可以走正常流程,斬首示眾,沒必要為了這等不是人的東西,選擇浪費自己的名譽,如此暴戾,終究是要挨罵的。
但是不把這些人渣堆肥,朱翊鈞實在是一口鬱氣堵在心口,憋屈的很,都是死,也不能能讓人渣舒舒服服的死。
「刑部宣判呈送御前為宜。」張居正思索了一番,看向了王崇古。
王崇古瞪大了眼睛看着張居正,咬牙切齒,卻一句話說不出來!他總不能說:陛下都要承擔罵名了,你張居正這麼說,不是多此一舉?陛下的名聲需要守護,他王崇古就不需要了嗎?
而且張居正一句話,弄的王崇古里外不是人,好像他王崇古不為陛下分憂解難,不肯擔負罵名,珍惜羽毛名聲!而且現在為陛下分憂解難,也是無法換來聖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