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秀才如遭雷擊。
之前他無數次私底下暗嘲,那位仙子身份雖貴,腦子也不好使,蠢的很,有金山銀山自己不用,倒白白給了別人。
他此刻卻如此希望,仙子是聖人就好了。
吳秀才滿肚子的算計在這位仙子面前,是半個字都不敢吐。
一句廢話都沒有,吳秀才老老實實地低頭含胸,灰溜溜走人。
「那廝一點磕絆都不打地改了口風,說什麼——『這孩子得了仙子的眼,是她的造化,我們當爹娘的,再不捨得,也只能放手。』」
「我呸!」
夏荷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這吳秀才被他們懟走之後,夏荷幾個神清氣爽,很好奇這位回去之後氣得跳腳怒罵的模樣有多麼好笑,結果一打聽,這傢伙卻是能屈能伸,回家之後居然笑盈盈的,表現出一副自家孩子讓仙子看上了眼,要了去,將來很有可能隨着仙子就上天當神仙的模樣。
「事後他再多說兩句,什麼雖然捨不得,在仙子面前卻不敢言語之類的話,他倒成了慈父心腸的好爹,小娘子就是奪走人家愛女的壞人,哼,真是好盤算。」
夏荷越琢磨越氣。
「他這動輒打老婆孩子的壞蛋,就不能治治他?」
花兒翻了翻冊子:「之前並沒有姓吳的打人的記錄,現在喜妞若舉|報他,咱們查實之後,便會給出警告,若有再犯,就要賠償贈送物資,更嚴重的話,會收回他的田舍,分給受害者和舉|報之人……」
「只是警告?未免罰的太輕。」
不光是夏荷她們幾個丫頭,就是改名叫喜妞的招娣,王英傑他們,面上高興,心裏還是有點遺憾。
只是打老婆這件事,在當下是極普遍尋常的,想改變也要緩一緩,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重罰,一多半的村民都得去死。
且警告也足夠,如今村里內外,已經很少聽說有男人打老婆的現象,王嬸子她們甚至開始接到一些相反的求助。
嗯,因為家有悍妻,實在受不了,不顧臉面跑出來哭訴的。
穆青雲瞧着一幫小孩兒苦着臉的模樣就笑:「那位吳秀才要一直這般拎不清,想不明白,要一直生活在我們這裏,會很難生活下去。」
「如果他想清楚了怎麼辦?」
夏荷皺眉問。
穆青雲莞爾:「若萬一想清楚了,那豈非也是好事一件?功德無量!」
夏荷:「……」
穆青雲笑起來:「不過我看他的面相,像是把泥濘小路當成康莊大道的那類人,掰着他的頭硬給他指路,他也非走歪不可,你們想見到他幡然悔悟的樣子,難。」
「那可太好……遺憾了。」
夏荷笑道。
事實上,吳秀才當晚回屋,把門一關,就氣得再也端不住笑臉,差點一口老血嘔出來。
再看冷鍋冷灶的房子,躺在床上裝死的媳婦,還有扯開嗓門哭鬧不休的兒子,當即抽出鞭子就朝床上掄。
他媳婦蹭一下翻身下去,避開她的手砰砰地朝門上撞,巨大的聲響驚得吳秀才臉色驟變:「你幹什麼?」
「我是個沒用的,閨女也恨上了我,男人還要打我,死了乾淨,死了乾淨!」
她這嗓門又尖又利。
很快,外頭就傳來左鄰右舍的聲響:「吳秀才,阮娘子,你們做什麼?秀才,咱們這邊可不興打人!」
吳秀才:「……」
這幫多管閒事的東西,煩死人。
以前在村里,他打老婆打閨女,鄉親們只說他婆娘做錯了事就該打,不打好不了,這幫人卻是聽到點風聲就要來說教。
「這地方再待下去,我得瘋!」
吳秀才喃喃。
他媳婦精神恍惚,卻聽見了他的話,猛然打了個哆嗦:「我哪裏都不去,哪裏都不去。」
一路逃難,差點讓人給烹煮的經歷,一直留在阮娘子的心底深處,她知道女子生來卑弱,要對丈夫言聽計從,但性子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她怕碰爐灶,整日躲在床鋪上,只要提起離開吼泉山的話就發瘋。
她一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