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看見人潮中站着那麼一個還穿着校服的姑娘,她扎着馬尾,手裏捧着一束向日葵,一臉恬靜微笑地看着他。
就那麼一瞬間,女孩身邊的人再多,也漸漸模糊成了她的背景板,此時人頭攢動的校門口,仿佛就唯有他們兩個人。
賀天然不顧旁人目光地飛奔向前,還沒等他開口,曹艾青就露出燦爛的笑顏:
「比你早出來十分鐘,花我提前放在了附近的店裏,約好的一起回」
女孩還沒說完話,她的身子就被男孩一拉,兩個人在大庭廣眾的見證下,徹底相擁在了一起。
曹艾青在賀天然的懷中,感受着彼此熱烈的心跳:「一直想送你的,不算遲吧」
賀天然拼命搖着頭:「不遲,多晚都不遲」
再也不用顧忌什麼狗屁的旁人目光,再也不用因為什麼禁止早戀的校規而躲躲藏藏,可以先把學習拋諸腦後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將關係公之於眾了。
男孩低下頭,第一次親吻了女孩的唇。
在眾人的驚呼中,在艷羨的目光里,在他們忘情擁吻的那一刻起,他們都賦予了對方人生中,最重要的意義。
女孩不用在獨守天明了,她等到了自己的太陽。
他們的高中生涯,終於結束了。
「全書完」
夜裏,賀天然打開了臥室的窗,抬頭見到月光如水,他呆呆地望了一會。
月亮還是那輪月亮,一直都沒有變。
他從床頭櫃裏拿出從那次醉酒之後就沒有再戴上的新月菩提,一頭仰倒在床上。
「諸法依緣生,住於意樂上,何者發何願,將獲如是果。那老和尚說的『動也』,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賀天然將那手串默默貼放在心口,表情溫柔。
動也,是心動。
這一夜,不再執着於過去的男孩,帶着對未來的期許,沉沉地睡了過去。
夜裏,他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那夢中有人一一從他眼前閃過,有艾青、有薛勇、有白婷婷與葉佳琪,也有自己的父親與弟弟。
但是,這些臉孔又是那麼的熟悉與陌生,所有的場景與片段,都籠罩上了一層濃濃的霧,讓人看不真切的同時,又讓他從中感受到了無盡的悲傷、孤獨、憤怒。
忽然,他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慢慢走入濃霧之中,他大驚失色,立即大聲喊道:
「等一下!回來!」
夢境中,他好像能聽見自己的喊聲在迴蕩着,那個背影好像聽見了一般停留在原地,他緩緩扭過頭,竟是一個截然不同的自己!
那個「自己」一臉的陰鷙、憤恨、還有不甘。
賀天然被嚇得連連後退,濃霧漸漸遮蓋了他的視線。
片刻後,他恍然從夢中驚醒。
「他們的高中生涯終於結束了全書完?就這麼結束了?」
這是一處裝修簡約的客廳,一個美艷到不可方物的女人在沙發上蜷着身子,她那白皙如玉的赤足疊在一起,一張俏臉上寫滿了驚訝與不解。
一旁,一個在電腦前噼里啪啦打着字的人轉過頭,推了推架在鼻樑的眼鏡,對沙發上那似乎是上天恩物的女人無動於衷,他只是平淡的解釋道:
「在如何有趣的愛情,一旦涉及到柴米油鹽,一旦是青春不在,激情也不在,女神變成黃臉婆,少年脫髮發福,多好的愛情也難免會變得食之無味,所以在這裏結束,就是最好的結局了,何必把血淋淋的現實給寫出來?」
對於這套說辭,沙發上的女人非常不滿,她看着這個有點發福的宅男,柳眉一挑,怒懟道: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一個戀愛都沒談過的死處男,怎麼說起愛情的道理就一套一套的?你是默默受了多大的情傷,搞得你現在要報復社會?」
男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嘟囔道:「沒談過戀愛的人才能保持對愛情最純真嚮往,拍出《秒速五厘米》的新海誠不也沒談過戀愛?」
女人將手中的手機一扔,雙臂環抱:「那是謠言好吧!別人早就結婚了,你說別人沒談過戀愛就是造謠知道嘛!」
「沒準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