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往日同僚議事,太子殿下正巧從戶部出來。他便是穿着白衫子,外面罩了金紗袍,烏油油的頭髮束在頭頂,整個人精神極了。他見到她時還笑了一下,眼睛亮亮的,左邊嘴角有個梨渦,別提有多漂亮。
從那之後她便關注起太子,先帝說他用臉就能討飯吃,她覺得先帝說得對;可先帝還說他愚鈍,她
卻覺得先帝是錯的。
那麼標緻周正的人,怎麼可能同她一樣笨呢?
後來皇帝在宮裏修了道觀,關於太子殿下的傳言也變了。
有人說他服了陛下煉出的第一爐丹,陛下沒煉好,他全吞了,自那之後開始性情大變,動不動便要殺人,容色也再不復往日風采。可周木蘭卻覺得這其中一定有內情,他不傻,那丹能不能吃他能不知道嗎?皇帝是他生父,怎麼可能害他呢?
再後來宮裏便傳了令來,指名要她做太子妃。那一日家中滿面愁容,可她興奮得睡不着覺,在庭院裏跪了又跪,感激神佛降恩己身。
可事實呢?她進宮後,發現太子殿下不僅外觀大變,性情也與從前很不一樣。他會變着法兒的折磨人,即便順從也不會好過多少。
因他的不重視,她在宮中備受冷落。懷了身子後日子亦是一如既往。只在提起光獻郡主將要回京時他會高興,會願意同她多說兩句話。他說阿姐樣樣厲害,念書只需看三遍便能背下來,投壺不僅蒙眼還會背過身去投且百發百中,好似世間就沒有他阿姐玩不轉的。這讓她對郡主產生遐想,太子殿下崇拜的阿姐是什麼樣的人呢?而每每說到最後,他也總會感嘆「如果我能有阿姐一半聰明就好了」。
其實周木蘭想說,美玉有暇才能落到她這普通人手裏。他脾氣再不好,也是她的夫君。她不需要他多聰
明,只要他能常常同她說上幾句話就好。
想到此處,她扶着肚子站起身——她肚子其實已經很大了,只是人實在是太瘦弱,瞧着不顯罷了。
她估摸着這會兒大殿裏應當已經沒人了,蠻子種的棕櫚下的糖做的雪泥酥糕她還沒吃過,真想嘗嘗啊…
周木蘭剛走至門口,忽覺眼前掀起一陣風。
她抬頭一看,見太子蕭寰怒氣沖沖而來,拔劍抵在她肩上。
「賤婦!」蕭寰大聲呵罵,「若不是因為你,阿姐也不會離我而去!」
她嚇壞了,無措地看着他。
哪知蕭寰手上真的用了力道,劍刃當即入肩半分,鮮血洇過衣衫,慢慢紅了一大片。
見他真打算要殺自己,周木蘭忘了疼,慌亂之中徒手握住劍刃。
蕭寰抽不出劍,只看得到她的雙手開始流血。
「殿下…求你…別殺我…」周木蘭苦苦哀求他,「能不能等我生下了孩子再殺我…」
蕭寰一愣,盛怒之下似乎找回了一絲理智。
此時花綾子也趕了過來,見眼前這副場景,知太子還是沒能下得了狠手,便拍掌驚呼:「哎呀,太子妃怎麼了這是,怎麼渾身是血?太子殿下沒傷着吧?」
說着便來到蕭寰跟前,小聲道:「殿下狠不下心,不妨交給奴婢。就是您還要不要這肚子裏的孩子呀?尋個婦科聖手生剖出來也使得…」
周木蘭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蕭寰猙獰着一張臉斜着
眼打量花綾子。
花綾子見他眼神不對,媚笑着說:「殿下不願意那就算了,奴去請醫丞來為您二位看傷…」說罷便要走。
「站住。」蕭寰收了劍,不顧滿手滿身的血漬,昂着頭命令他,「把衣裳脫了。」
花綾子張了張嘴,神色委屈,卻還是將衣裳一件件褪了個乾淨。
周木蘭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一幕。
她瞳仁中現出兩個人影兒,糾結撞在一起,像一隻肉色蝴蝶。
蝴蝶不斷扇動着翅膀,她卻流下淚來。
她一直以來仰慕着的人,怎會如此荒唐。
蕭寰看着她哭,自己卻笑了。
「看什麼看?」他狠扇一下花綾子臀肉,慢悠悠道,「可惜這閹貨缺塊肉,不然便叫着你了。」
周木蘭再也忍不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