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來,他還傲然補充了一句。
「節帥既敢千里奔襲小勃律國,繞開夫蒙靈察而報軍情,招募薛郎,何懼之有?!」
安西進奏院諸人皆不由咧嘴笑了笑,透過他們的笑容,讓人仿佛能看到一面大唐軍旗插在了西邊萬里之外的土地上。
「方才我看到哥舒大夫了。」武就又道:「安西雖只能給薛郎十五萬聘錢,卻有不世功業等着薛郎。」
「多謝武判官,」薛白收了辟書,執禮道:「還請容我考慮。」
「這是自然,往日怕打攪薛郎,若得空,一道喝酒。」
「好,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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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回到書房中坐下,展開一張他自己繪製的地圖看着,心神有一點點亂。
他原本想的很簡單,借南詔之事豎一面旗,讓世人了解大唐朝堂上有一個新的勢力。
這個勢力,以支持慶王與前太子之子來佔據正統名義;展露出敢於忤逆聖人,敢於對抗李林甫的氣節與風骨;提攜了一批有才能的低階官員;還在邊鎮之事上有遠見
天寶六載的上元夜,薛白認為在東宮、右相府之外,朝堂上應該還有第三個勢力。於是,經過三年的機關算計,他終於讓它在夾縫之中初見雛形,它曾躲在楊黨的羽翼下,如今則得走到儲位之爭的戰場上。
依原有的計劃,他只需要等着南詔叛亂的消息傳來,就能讓人們看到這個才發芽的、想要茁壯生長的勢力。
這也許很快,也許數月,也許一兩年,過程中,他能做的就是提高名望,暗中積蓄些力量,提拔些黨羽,再煉煉丹。
但哥舒翰、高仙芝的徵辟給了他更多的選擇。
他得在把原計劃執行得好的情況下,作出新的考慮。
「郎君。」
薛白把地圖收好,轉身看向青嵐,問道:「何事?」
「有人來找郎君,自稱是河東進奏院」
薛白倒是願意去河東看一看,但他很清楚,王忠嗣絕對不能徵辟他,這很危險。
他的計劃就像是在激怒李隆基的邊緣小心翼翼地試探,牽扯到王忠嗣基本就是逾越了那條最危險的線,兩人都可能完蛋。
但王忠嗣受過薛白的恩,河東進奏院得知河隴、安西都徵辟了薛白,也不能沒有表示。
冷眼看着薛白被貶到潮陽,卻不出手相助,也可能被人搬弄是非。
因此,這場談話的分寸得把握好。
薛白走向外堂,去迎了來人,才到前院,遠遠卻聽到了大門外傳來了大喊聲。
「小舅舅,甥兒來看你了!」
「安府君,只怕你還不能進去。」
「哈哈,我給小舅舅帶了禮物」
薛白向河東進奏院的來人低語了一句「你一會便回去」,走向大門處,只見安祿山正在侍兒的服侍下把一個大肚子搬上台階這是視線問題,看起來確像是搬肚子。
「小舅舅!」
薛白停下腳步,以他的城府,面對安祿山,也得調整了呼吸才能擺出不嫌惡的表情。
「安府君今日怎有空過來?」
「聽說小舅舅升為海陽縣令了,結果還病了。甥兒想着,多送些人參來,小舅舅喜歡人參,不是嗎?」
薛白凝神打量了安祿山一眼,臉色冷峻了些。
似乎年輕人總是容易沉不住氣,被一兩句含沙射影的話激怒。
安祿山還在笑,顯得城府更勝一籌。
「甥兒這次來,是想徵辟小舅舅為范陽節度使掌書記,五十萬聘錢,請小舅舅幫甥兒在天寶九載盡滅契丹、奚,這是聖人的厚望。」
「是嗎?」
「甥兒聽說,幾位節使度都想徵辟小舅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