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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也有一張偃師田地的圖紙,他與杜五郎研究了很久,並且實地走訪,終於從郭家的隱田裏劃出四十八頃田分給逃戶。
另一方面,農民也對租稅有深深的擔憂,這畢竟不是能免租三年的荒田,而是良田。
「莫哭了,你先去提一千貫來贖刑。」
郭渙愣了一下,覺得這些話的語態有些耳熟,他不久前才聽過。
「老夫問,他能在偃師助力宋家多久?」
「你利用權職為人謀田,流三千里,但允你贖刑。」薛白從懷裏拿出一封判文,「找人給你贖刑吧。」
隱隱地,他們說的是「都怪他得罪了縣尉」之類。
「阿伯。」
出獄這日,唯有趙六牽着一頭騾子在縣署門外等郭渙,遞了被荷葉包着的胡餅給他。
「還有,下次他們打算直接放出一萬貫的銅幣,需要我們的商行到揚州採買些輕貨」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呂令皓,他負責徵稅,並直接面對河南府。首先擺在他眼前的一個問題就是,不追死,缺的稅額由誰來補?
隱田不是只有郭家一家有,各家所佔隱田比郭家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因為他郭渙在縣署做事,每年租稅交的還是最多的。
「放心,我還招了幾個幕僚。」
「還還沒有,阿翁你莫急。」
他顫巍着,努力站起身來,哭道:「薛縣尉,這可是老夫一生的積蓄啊!你真要趕盡殺絕不成?」
「事已至此,你得分清,哪些人想對你剝皮拆骨,分清誰能給你機會。」
「什什麼?」
宋之悌老邁,一雙眼睛裏十分渾濁,看不太清楚上面的字,宋勉遂拿出一張圖紙來,比劃着道:「叔翁請看,首陽山下東南方向這片田地,與我們原有的相連,水渠都是通的,薛白劃了一百八十七頃給我們。」
他已投了拜帖給宋之悌,希望以垂垂老朽之身爬上首陽山去拜會。
說話間,薛十一郎卻是跑到縣署里找薛白,神神秘秘地道:「阿兄,有個叫郭渙的到家裏來想要見你。」
郭渙腳步沉重,到了書房,他推門進去,只見郭太公坐在那,老態龍鍾像是馬上要枯萎了,但還活着。
「你是為了羞辱我的?」
「一無所有了郭家除了這空屋,一無所有了。」
「縣尉請說,給不給得了是老夫考慮的事。」
「他是自己人,收了我們的贓款,與我們銷贓。一死俱死。」
結果出了事唯他一家來擔,這也就罷了,他遇到薛白這種不講理的,只能自認倒霉。然而,各家卻是背信棄義,瓜分郭家的田地,連一千貫的贖刑錢都不肯出。
「唉。」郭渙長嘆一聲,喃喃道:「我老了,眼力不如你們年輕人嘍。」
他愣了好一會,想到這些年族裏大事小事,誰沒有拜託過他,當時常聽就是「數你最有本事,在縣署掌權,嫂子也知道欠你太多了」。
宋勉等了好一會沒得到回答,繼續道:「此番拿下了郭渙,薛白希望能讓他的幕僚殷亮為錄事,叔翁能否幫他向河南府舉薦?」
「唉,宋公竟還不見我。」郭太公氣得胸膛起伏,「昏了頭啊。」
郭渙盯着他看,眼睛裏浮起恨意。
郭渙愣了愣,咽下滿嘴的苦意,道:「你去找明府,就說我知道是明府給薛白施壓,給了我機會,必銘記於心。請他在縣署賬填上一千貫,放我出去。」
「不是我的功勞。」薛白道,「是宋勉請託了韋府尹,一個縣的錄事之職還是好辦的。」
「沒了,阿爺,家裏都沒錢了啊。」
偃師田地不論怎麼劃,農戶與佃戶們都已經將縣裏的田地種上了。
郭渙有些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