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一個,平素用來觀察戰場,學習王忠嗣的指揮。此時薛白想了想,認為王天運是個可交之人,遂道:「那就以兩個重要叛將的頭顱來換吧?」
「真的?!」王天運喜不自勝,激動地搓着手,道:「我眼饞它很久了,薛郎且等着,待我攻破太和城,送上功勞,保你官遷三轉。」
「一言為定。」
說過了此事,薛白聽到有哨聲響起,轉頭望去,王忠嗣正站在高處,手持着一柄千里鏡張望,不時吩咐人打出令旗,該是正在親自指揮小股斥候。
薛白遂再往上爬了一段,從刁丙手裏接過千里鏡,視線逡巡。
大渡河在衝出了這段峽谷之後,前方漸漸開闊,水勢稍緩。東岸這邊,士卒們正在造竹筏,將一棵大竹子砍斷,綁緊,並依着薛白說的辦法製革囊。
革囊就是把羊皮完整剝下,紮緊四肢與肛門等漏氣之處,吹鼓氣之後做為漂浮物。
士卒們把幾個革囊綁在竹筏上,以增加浮力,但江水雖看着很緩,直接放下竹筏只怕也要被沖走。
遂有一名士卒綁了個革囊在身上,牽着一根繩索先行下了水。他水性該是很好,但才下水不久就被衝到了下游好幾十餘步開外,岸上的士卒們連忙拉緊了繩索,他才逐漸調整了過來,往對岸游去
趁着這工夫,王忠嗣轉頭看了薛白一眼,道:「已經有吐蕃人發現我們了,所以,我故意放走羅追,讓吐蕃人知道我們要在大渡河的拐彎處渡河。」
「但我們提前搶渡?」
「先渡河三十人。」王忠嗣道,「吐蕃人若欲阻擊我們,必趁我方過河之前,徵集兵力、船隻於相應處,這三十人可去打探情況,甚至搶奪船隻。」
薛白問道:「只三十人夠嗎?」
「不帶輜重,不能再多了,再多行跡隱藏不住。」
從這件事可看出王忠嗣極有主見,雖然薛白建議在石棉縣一帶渡河,但王忠嗣卻不打算完全遵從,提前派出一隊斥候到對岸探查,隨時尋找更好的機會。
薛白沒有因此而感到被輕視,反而學到為將者該在聽取意見的同時有主見,保持靈活的戰術,不能僵化。
說話間,那渡河的士卒已游過了河中心,同時,他也被衝出了下游很遠的一段距離。
忽然,他身邊的河水被染成紅色,迅速被沖刷走。
薛白連忙移動千里鏡觀察,沒看到對岸有人放箭。卻是那士卒在河裏踩到了暗礁,被石頭割傷了,他在水中掙扎了幾下,已無力繼續向前游,如死魚一般漂在河中任由河水沖刷,靠着繩索與革囊,才沒有被沖走或沉下去。
「拉他回來。」王忠嗣下了令。
令旗揮動,但不等岸上的人將渡河的士卒拉回來,他休息了一會之後,竟再次奮力遊了起來,揮動臂膀與那驚濤駭浪搏鬥着。不停地被沖往下游,艱苦地游向前。
終於,他登上了岸,往回走了一段路,把身上的繩索繞在一棵樹上,倚在樹下,這才開始處理傷口。
岸上的人們把竹筏推入水中,王天運第一個登上竹筏,與士卒們拉着繩索,拉動竹筏往對岸而去。
唐軍分了三次,每次十人渡河,之後,王天運率着那三十勇士消失在西岸的樹林之中。
大渡河奔騰而下,入石棉縣境域,轉向東流。
在上游,大渡河有東岸、西岸之說;到了此處,則是南岸、北岸。蜀漢時,諸葛亮平定孟獲,在北岸設立了漢嘉郡旄牛縣,南岸則是越嶲郡邛都縣。更南方則還有一個孟獲城。
唐時沿着河谷行軍近兩百里,終於快要抵達此處。
李晟率人在山林間捉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