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薛白迎回聖駕守長安的種種蹊蹺,導致他難以在一兩句話之間把李亨的正統性解釋清楚。
崔眾當然也帶了兵力來,但一部分已被調到城外。而刁氏兄弟帶來的人手亦不少,且大部分都是當時留在河北養傷的傷兵,此時趕來,很快便鎮住了對方。
剩下的便是城內原本的官兵,安穩住他們即可。
衙署外,隔着頗遠的距離,楊齊宣探頭探腦地看了一會之後,詫異地發現那些官兵們持着刀,但並不敢殺進去救崔眾。
「進去吧。」
「我?」楊齊宣縮着脖子。
李騰空沒有看他,徑直邁步往衙署中走,對守在門外的官兵們視若無睹,待有人看向她,她也不在意臉上的潰爛痕跡,微仰着頭,含威道:「我是大唐宗室,相門女,長平王之玄孫,玉真公主之弟子。」
進了大堂,她在主座上緩緩坐下,看着李史魚,卻沒開口。
李史魚就是被李林甫排擠而損失了大好前途,自是十分厭惡她,眼中閃過輕蔑之色,道:「看來,與天寶五載如出一轍。」
「此言何意?」
「天寶五載,奸相迫害太子,薛白助紂為虐,如今依舊是奸相之女與之同謀,所有人的立場都未變啊。」
李騰空道:「我看你們是叛軍的人,眼看叛軍大勢將去,便挑撥大唐內鬥。」
「絕非如此!」李史魚正色道。
但李騰空這些話顯然是說給外面的官吏聽的,隨着這一句話,不少人手中刀又放得低了些。
楊齊宣此時才緩過氣來,開始擺架子威懾城中官兵,簡單來說,就是嚇唬人,是他為數不多的能做好的事情之一。
「都別給我輕舉妄動!等平了叛亂,朝廷自有處置,否則李節帥殺敵歸來,將你等軍法處置」
幾個老狐狸沒有想到,精心謀劃的一場奪權,竟是被一介女流輕易破解了。
很快,元結留下來的縣官、幕僚們都被從牢中放出來,主持局勢。局面恢復之後,李騰空遂不再插手衙署事務,讓刁氏兄弟把獨孤問俗、李史魚、崔眾三人分開押入牢中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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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業除了控制解縣,還有何計劃?」
三人之中,唯有獨孤問俗態度是最好的,面露慚愧,卻也不回答李騰空的問題,嘆息着,反問道:「你們對薛白迎回聖駕之事如何看?」
「你總稱他『薛白』,他是北平王李倩。」
「當時他來策反我,便說『伱們想立從龍之功,與其追隨安祿山,遠不如追隨我』。」獨孤問俗道,「他以為,是這句話說動了我,可他卻不知道,我們本就是大唐的忠臣,是東宮舊屬。」
「他知道。」李騰空道,「早年間他就在相府看過你們的卷宗。他說你們『想立從龍之功』,也是指你們追隨李亨,不如追隨他。」
獨孤問俗道:「我並非沒有考慮過此事,可他失了時機。」
李騰空不喜歡這些權謀,卻還是為薛白問道:「此言怎講?」
「忠王為儲君幾載?慶王為儲君幾載?北平王封爵至今,又幾載?」獨孤問俗道:「何況聖駕既是假的,聖人既未真的封賞過他,他又豈是北平王?在知情者眼中,他依舊是薛白,不是李倩啊。」
「你怎知聖駕是假的?」
「我了解忠王,他不敢,也不會在此事上說謊。」獨孤問俗緩緩道:「天無二日,眼下的大唐,只需要一個聖人。」
李騰空起身,要走出去,卻又停下腳步,道:「在你眼裏,李亨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大唐最適合的儲君,孝順、隱忍、賢明、心憂社稷、虛懷納諫。」獨孤問俗回想着入仕之初在長安的歲月,依舊懷念彼時李亨的風采。
「或許是個好儲君,卻不堪為君。」
李騰空忽然開口,以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