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的了。
總之,叛軍最厭惡這些門閥貴胄,安守忠把高家來不及逃走的人都殺了個精光,鳩佔鵲巢。
「其實這些世家大族的宅子並不好住!」
引着嚴莊入內,安守忠大聲介紹,是真心不滿意,隨手便指出諸多缺點。
「這裏是沐浴更衣用的,那裏也是,哪有那麼多髒要洗,這還是前院。」
「那是主人見客之後,須換一身適合的衣裳見下一個客人。」
「為何?」
「名門世族,重禮儀,凡事講究『匹配』二字。」
「哼,嚴相再看那,過道藏在牆後邊,又繞,又擋事,我恨不得砸了哩。」
「那是專門給僕役走動的,以免打攪到主人會客。」
「不好住,不好住!」安守忠嘴裏嚷着,身子已經坐在了長廊前的軟榻上,由着兩個婢子給他換了鞋,方才繼續往前走,若真教他再回到范陽,已未必習慣。
晚膳甚是精緻,用過之後,嚴莊起身到隔間裏洗漱,悄悄打了個哈欠,用水帕浸了熱水敷眼以消除眼中的血絲,裝作興致勃勃地出來,笑道:「吃飽喝足,倒想打打骨牌了。」
「嚴相公務繁忙,竟也有時間?」
「有何不可?淝水之戰的捷報送到時,謝安正在下棋。」
安守忠雖然不知謝安是誰,但他如今已經很能夠掌握附庸風雅的要決,撫掌笑道:「好,等捷報送到,也許嚴相一輪骨牌未打好,又是一樁佳話。」
嚴莊遂頂替了一個牌友,準備與安守忠打骨牌,然而,才上桌,他忽道:「賭錢無趣,不如換個賭注?」
「換什麼?」
「將軍若輸了,將大印借給我一夜如何?」
「好你個嚴莊!」安守忠勃然大怒,罵道:「你原來是田乾真的客!」…
「我是為了將軍而來的。」嚴莊道:「阿浩要將印,絕非是要奪將軍的位置,而是一心打敗薛白,害怕你忽然私下調動兵馬。到時若是勝了便罷,可若是敗了,可就誰都不清楚了」
「不必了,你便是破了,我都不會把私印交出來!」
嚴莊拿起桌上的骨牌,摩挲着,緩緩道:「聖人讓我來的,不如打一局,定個輸贏。你我都好向聖人交代,如何?」
夜深,城北,徽安門城頭上。
寒風吹滅了掛在城頭柱子上的幾個花燈,許久都沒有守軍士卒重新點燃,看起來像是因為雪夜太冷,他們躲到某處去飲酒取暖了。
可事實上,田乾真整夜都趴在黑暗中,緊緊盯着城外。雪花堆積在他的盔甲上,使他與城牆融為一體。主將如此,將士們也不敢有所異動,人人效仿。
「來了。」
遠處,有火光晃動了兩下,顯然是唐軍在向安守忠示意。
田乾真當即下令,命打開徽安門,放唐軍入內。
封閉鎖死了。
「將軍放心,整個城洞都用巨石堵住了,官兵就算用炸藥也炸不開。」
「很好。」田乾真道:「告訴安慶和,不必理會我的死活,只管堅守洛陽。」
「喏。」
如此一來,含嘉倉城就成了一個單獨的瓮城,並不通向洛陽。薛白一旦進來,就會被關在這個瓮城裏與田乾真決一死戰。
對這一仗,田乾真下定決心要勝,可若不勝,他無處可退,亦無援軍。無妨,陝郡精兵很快就要到了,薛白是必敗無疑,於他而言,這主要是一個親手為高尚報仇的機會。
時間過得很慢,終於,唐軍到了眼前。
「去一個人,確定薛白在不在,以安守忠的名義放他們入城。」
事前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那哨探出城之後,薛白果然沒有懷疑,很快打出了旗號,之後,進入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