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甚至還有些驚恐。
他是早就聽聞縣縣尉荀鵬指責鄭直齋了,是為了罷鄭直齋的官才想要重審封小勾的案子,遂派人到縣命令荀鵬做文章。
換言之,此事他已經籌劃了一段時日,可辛氏才剛剛到長安告狀,事情甫一發動,薛白就把真相甩了出來。
這說明什麼?他的一舉一動,全在薛白的掌控之中,他的心思,沒有一樁能瞞得過薛白。
倘若他秉公辦事,毫無私心也就罷了。但這件事上,他確實犯了大錯――沒有仔細查明真相就出手對付鄭直齋,現在好了,真相是郭的麾下將士殺人了。
如今西北邊防繫於郭子儀,他主張重審的案子矛頭直指郭氏,只怕要被認為是破壞大局,惹殿下不喜了。
元載可不認為,薛白想要在這個時候找郭的人治罪。
宣政殿內安靜了很久,只有薛白偶爾翻動文書的聲音,而看卷宗的兩個人都很沉默,很認真地、一遍一遍地看。
終於,元載看向崔甫,以眼神示意了一下,表示想要與他握手言和。他已經認輸了,想要收回重審封小勾一案的意見,就維持鄭直齋的原判。
崔甫很冷淡,悶不吭聲。
薛白一直不說話,最後,元載先開口了。
「臣行事不周全,雖看出了此案有不對之處,本該先查明真相再奏報。現吐蕃犯境,朝廷當以戰事為重,臨陣恐不宜質問大將。」
說罷,他俯身請罪,把說話的機會留給了崔甫。
崔甫可以說鄭直齋其實是明察秋毫,早已查出了真相,但考慮到西北戰事,沒有追咎於郭,而是把幫凶先繩之以法,是個能臣。
如此一來,這件事就能體面地收場了。元載認栽、崔甫勝了一局,而太子則樹立了威望。
然而,崔甫竟是先請罪了。
「臣任御史中丞,有失察之罪,請殿下責罰。」
薛白道:「御史台短短數月審理了上千樁大小案子,我用人沒有多做多錯的道理,鄭直齋遞交的文書確實也看不出端倪。但,你確實該想想,如何杜絕冤案、錯案。」
「臣銘記於心。」
「這案子,你以為該如何辦?」
崔甫目露堅定,道:「臣請遣監察御史至郭軍中巡查,找出真兇,以示朝廷法度嚴明;縣縣令鄭直齋辦案不嚴謹,冤殺封小勾,當罷官。」
元載吃了一驚,眼珠轉動着,分析崔甫為何要這麼說。
他能理解壁虎斷尾卻理解不了崔甫犧牲一個心腹官員、損失威望,目的卻是與郭子儀的兒子硬碰硬,這是損人不利己的。
如此想來,那崔甫這麼說,便是在說反話,逼他認輸了。
「不可!」元載遂開口道:「郭有功於國,且當時戰亂不止,人命如草芥。豈可因兩個士卒的過錯時過境遷之後又追咎其罪過?天下人只會認為殿下是在秋後算賬,萬萬不可殿下,臣以為,鄭直齋處置得對。」
「這是大唐的法度,朝廷的威嚴!」
崔甫忽然提高了音量,道:「不論戰亂中死了多少人,十萬、百萬,但凡違背軍律殺一人便是有罪。凡案宗遞到御史台,不論犯案者是誰的兵、誰的兒子一律秉公處置,朝廷法度不需看任何人臉色。今若主動包庇,來日地方軍中人人效仿,便是社稷禍亂之根源!」
元載眯了眯眼,愈發警惕崔甫的陰謀。
「好。」
薛白卻已贊了一聲,道:「便依崔中丞之意辦吧。」
「喏。」
元載此時才愣了愣意識到他們是來真的。
只看這件事,他成功罷免了鄭直齋,似乎是贏了崔甫。可他卻覺得自己這次輸了,輸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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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丹鳳門,身後巍峨的大明宮漸遠。元載與崔甫難得並行,說
第566章 以直立威